“大娘费心了，”周婉儿哭笑不得，伸手接过餐盘，跟着一起出了门，“大爷醒了吗？”
大娘神色没落的摇摇头：“还未曾清醒，不过方才我喂了他些白粥，他倒是都喝干净了。”
“能吃东西就是好事儿，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
拗不过周婉儿，大娘只能点头。
刚一进门，就听到吕宾鸿直接破嗓的叫声：“爹你醒啦！爹你哪里难受？快和俺们说说！周大夫就在这里呢，能直接给您看的！爹？爹？”
吕老头儿懵懵的看着眼前这一堆人，好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俺们，这是赶上趟儿了？”
周婉儿反应快，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大娘皱着眉头直接轻轻给了他一肘子，“咋还说胡话了呢？什么赶上趟儿了了？”
话一出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这老头子莫不是觉得他们一起死了，排队过奈何桥和孟婆汤赶上一起了吧？大娘眉梢一压，像是生气了的模样。
“真对不住了，没赶上，阴差没能把你接走。”
阴阳怪气的，但是听了就很好笑。
吕老头终于懂了，一个咕噜做起身来，别说还格外灵活，那一条腿也跟没事儿一样，脸上看不出来半点痛苦的模样，他瞪着眼睛，侧着脑袋，脸上全是不敢置信：“俺没死？”
大娘气笑了，“你可说，这事儿咋还说变就变，没让你死成呢。”
吕老头儿坐着视线放空，“嘿嘿嘿”笑了一会儿，才“哎哟”一声叫唤了起来，“俺的腿好疼啊！俺是不是废了？”
周婉儿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眉梢之间浮现出点点担忧：“大爷您别担心，我会尽可能让您恢复的，不过……”
原装的肯定和拼装的不是一码事儿，你这腿想要恢复到最初的那个灵活劲儿肯定是不成了，多少要瘸一点。
然而周婉儿话还没有说完，吕大爷就大手一挥说：“嗐！这叫个啥事儿啊！俺之前累死累活伺候俺家那群皮娃子，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来伺候俺了，俺高兴还来不及呢！嘿嘿！”
吕宾鸿摸摸脑袋，跟着一起点头，“是啊是啊，爹你放心，这段时间俺们肯定把你伺候的好好的！”
二弟接着开口：“对！没错！周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爹你最少得仨月才能下地走道儿呢！”
“什么？我还能下地？”吕老头儿睁大了眼，有惊无喜，仔细一瞅，眼底似乎还有那么两三分失落和惋惜。
周婉儿实在是控制不住，嘴角上扬，她用手挡了一下，侧开身子，挪开了视线，她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村子里的核心人物，多少还是有点包袱在身上的。
“好了，大爷，咱们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能说说吗？”
吕老头儿回过神来，看着周婉儿，面上还有点不太好意思，他说道：“对不住啊，您就是周大夫吧？老头儿我刚醒来有点太兴奋激动了，把您给忘了，您可是俺们吕家的大恩人，之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话！吕老头儿我还有这群臭崽子们都义不容辞！”
“要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俺还真的不太清楚，最近这些年头，土匪越来越多了，杀人越货，都不带眨眼的，俺们村子也算是附近比较富裕的村子了，你们也看到了，外面那一大片麦田，本来俺们都准备秋收了，谁知道忽然出现了这么一桩事儿！嘿呀！”
吕老头儿狠狠皱眉，手指头动了动，那姿势好像是想要捏着些什么，但捏着的感觉。
熟悉自家老伴儿的大娘拍了他手一下，轻声训斥：“别想了，还想抽大烟，你先能从炕上下来再说吧！”
吕老头儿熟练的求饶：“俺错了，俺这不是有点烦躁想平复一下心情么。”
他回忆片刻，低声说道：“要说那些人是什么来头，俺也真的不知道，他们和寻常的劫匪好像不太一样，一进村子就直接大开杀戒，打了俺们一个措手不及，当时几个猎户还和他们交手片刻，完全不是对手。”
周婉儿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是寻常百姓混不下去了去当了劫匪，也不会有多么强的实力，他们原本就是普通人，见过血之后顶多是凶悍心狠了些，但是先天条件就摆在那里，不可能一步变成高手，更不会有太大的纪律组织性。
所以说，寻常猎户对上，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胜算的，毕竟猎户基本上也都是实打实的练家子，虽然没那么正统。
可要说完全不是对手，那就不太一样了。
周婉儿下意识看了林昭衍一眼，林昭衍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闪烁不定。
“那其他的呢？”
吕老头儿手指头动了动，显然，当时的经历非常凶残，即使他努力压抑，还是忍不住露出些许破绽。
“那些人把人杀光之后就没有久留了，拿走了村子里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可是地里的麦子分毫未动，也不知道是人手不够，还是只专心劫掠那些有钱的物件。”
吕老头儿一回忆，脑海里就是漫天的血光。
“可那样说也不对，俺们这边日头大，天气旱的很，能把这一地麦子养大都废了老大的劲儿，按理说不该的。”
大娘看出他的不适，坐在床边，顺了顺吕老头儿的背。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俺们一家子都好好地，这就足够了。”
周婉儿低声安慰，给了林昭衍一个眼神，退出了屋子。
她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之前一心都在尸体上，现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周遭大地干裂，井水里面的水也少得可怜，在村子被洗劫之后，更是因为没有人去给井盖上遮蔽物，而直接干涸。
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那一地麦子，金灿灿的，养的很好，看得出来这个村子的村长能力不错，能集中得了村民，水源优先浇灌粮食。
“林大哥，这年头儿竟然还有人不要粮食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周婉儿眼底带着一丝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