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脸上的表情也转瞬即逝。
沈老爷子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略显浑浊的双眸扫向沈阔，看似威严，实则仔细看，便能看出深藏在他眼底的哀求来。
“还是说，你想和窈窈离婚？”沈老爷子再度开口。
周窈窈愣了愣，心底闪过一抹苦笑的同时，又蓦然升起几分欣喜来。
如果能离婚也是好的，以沈家这些人的品行而言，肯定不会再找她的麻烦，到时候……她也可以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生的时候，她刚好也可以躲着一点沈家的人。
这样，就不会有人查到她的头上来了。
周窈窈满是忐忑地看向沈阔，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回答。
以她对沈阔的了解，知道他肯定会选择离婚的。
沈阔早就已经受够了她，巴不得早点和她没关系。
“老爷子……”秦兰皱紧了眉头，首先拒绝，“你怎么能只问阔儿的意见？不问问窈窈？”
秦兰感觉有点对不起周窈窈。
毕竟当初周窈窈和沈阔之间的婚姻，都是她一力促成的。
如今既然没有一个好的结局，那么周窈窈也不应该是任由安排，不背尊重的那一个。
沈晴雅也有点生气，但她在经历了和顾辞远的事情之后，其实也希望周窈窈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以前是她们的想法太过于偏颇了，总觉得沈阔需要一个爱人，而在沈阔的身边，除了姜枳涵，就没有其他人。
姜枳涵为人不行。
不管是秦兰还是沈晴雅都不希望沈阔被姜枳涵影响的整个人的人生发生了变化，所以当时考核之下，擦选择了周窈窈。
周窈窈确实听话，也听从安排，有任何事情，都不会自作主张，更不会给沈阔找麻烦。
唯一比较麻烦的一点就是，周窈窈和沈阔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没有更进一步。
她和秦兰其实都只是希望沈阔能够有一个真正的家人。
沈阔不被老爷子和生父喜欢，生母更是弃他而去，尽管秦兰和沈晴雅实实在在地把他当做家人，但归根到底，他们都不是一家人。
本以为沈阔成家之后，能够生出一点对家庭的向往来。
却没有想到，他更加的冷淡了。
成家之前，还对她们稍微有些亲近，如今却连这点亲近都没有了。
沈晴雅想了想，一把抓住了周窈窈的手，抓头看向沈阔：“二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想清楚。我和妈本以为你成家之后，也能够亲近人几分，但是现在也已经过去一年的时间了，看你对窈窈也没有半分心思。”
沈阔的脸色阴沉，一时片刻瞧不出他内心的想法来。
“这……”田丽梅倒是有其他方面的担忧，万一沈阔和周窈窈离婚了，转头沈老爷子给他安排了一个世家的女儿和沈阔结婚呢？
虽说沈阔是二婚，可没有孩子啊，而且在上流社会里，男人二婚，也如同金子一般。
田丽梅抿了抿唇，立刻接了一句：“老爷子，这不太合适，这才多久？一年的时间，不到两年，你就要说窈窈没怀孕，让他们离婚。传出去也不好啊，万一其他人非议，觉得我们家不好相处，又觉得阔儿不能生育，怎么办？”
沈氏确实在申城已经算是名流了，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哪里就能这么胡作非为，一点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的？
这一点确实很重要。
不过周窈窈想，这些人都想多了。
沈阔只要能够和她离婚，一定会转头就去找姜枳涵，要和姜枳涵在一起。
沈星染也悠悠然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周窈窈，又去看沈阔，微蹙着眉头，大抵是有点不忍：“二哥，你最好今天做决定，也别……拖累别人了。”
她又看了一眼周窈窈。
所有人都看向了沈阔的，等着他给一个答复。
周窈窈完全不在意，她认为沈阔一定会想也不想的就要和她离婚。
然而。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沈阔一直都没有开口。
周窈窈有些茫然，她抬眸看向沈阔，疑惑地挑了挑眉头。
怎么？
沈阔这是和姜枳涵闹别扭了，还是忽然发现她其实也挺好的，有点舍不得了？
倏忽，沈老爷子将目光放在周窈窈的身上：“你呢？你怎么看？”
嗯？
我？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开玩笑，从一开始不都是你们在决定嘛，我能插什么嘴？
把钱给够了就行了啊。
“她能有什么想法，钱给够了，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沈阔忽然冷笑一声，眉宇之间夹着几分戾气，“你们要我结婚，我便结婚，要我离婚，我便离婚？”
“我也实话告诉你们，不是周窈窈怀不了，是我不愿意要。既然我不愿意，怎么能怀？今天答应和周窈窈离了，以后你们又要给我找一个，不论我愿意还是不愿意。既然如此，这个人是周窈窈还是不是周窈窈，都没有任何的区别。”
沈阔说完，沉默地盯着周窈窈看了几分钟，然后起身往外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顿住脚步，看向周窈窈。
周窈窈始终低着头，不发一眼。
心里有点闷闷的。
沈阔说的对，他自然是想要和她离婚的，可是和她离了，下一个又是谁？
总之不可能是姜枳涵。
沈家在其他方面虽然不团结，可在这一点上却十分的团结，他们不喜欢姜枳涵。
姜枳涵是姜家的私生女，和沈阔结婚，那就是彻底地得罪了姜家，尤其是姜家的大女儿，姜诺。
姜诺虽是个女孩，却与沈晴雅一样，姜家的经营大权都笼罩在她的手里。
所以，说到底，沈阔也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挡风板罢了。
周窈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十分的疲惫，想要离开的念头也越发的强烈。
等所有的事情彻底有了一个了断之后，她一定要离开。
远离这些人。
从此再也出现在沈家任何人的面前。
大概几秒钟之后，沈阔彻底地转身离开。
偌大的餐厅里，一片寂静，几分钟后，秦兰忽然惊呼一声。
“爸！爸！你怎么了！”
咚得一声，老爷子晕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