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两个字，隔着门板传过来的时候，周窈窈的眼角猛然跳了跳，身体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猛地就要站起来。
手掌忽然被人按住。
坐在她身边的沈阔微微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
等。
他让周窈窈继续等。
周窈窈知道，想要知道更多，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声。
只是她等了太久，查了太久。
周窈窈将手指蜷缩起来，咬牙切齿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
沈阔微微地皱了皱眉头，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整个手掌将她的手包裹住，低声说：“实在太疼的话，就抓着我吧。”
他强行掰开周窈窈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长长的指甲嵌入掌心的肉里，空气之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
沈阔的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隔壁的争执开始变得激烈起来。
“你胡说什么！”是姜诺，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劈叉，大概是真的被冲昏了理智，她竟然脱口而出一句，“你爸才是杀人犯！”
姜枳涵甚至都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对啊！姜淮就是个杀人犯！”
姜枳涵一字一句地重复。
姜诺一杯水直接泼在了姜枳涵的脸上，恨铁不成钢地说：“姜枳涵，你是不是疯了！是！当年你被送出国的时候，姜家确实没有伸出援手，但你也没必要疯魔到这种程度！竟然敢污蔑你自己的亲生父亲。”
“你敢不敢去问问他！”姜枳涵冷笑了一声，“你自己去问问他，看他记不记得葛雯这个人！”
周窈窈的呼吸几乎都静止了，她眨了眨眼睛，等着姜枳涵接下来的话。
坐在姜枳涵对面的姜诺只觉得葛雯这个名字很熟悉，却一时之间想不起，究竟在哪儿听到过。
葛雯……
“什么葛雯？如果老爸真的曾经杀过人，警察怎么会不上门？你别胡说八道了！”
姜诺已经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她本来以为沈阔找她是有正事，现在看来，是她被耍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了沈阔来约我的，但我警告你，这些混账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别跑出去乱说，如果你让姜家有什么牢狱之灾，我就撕烂你！让你回的来，出不去！”
姜诺直接拿起包来，站起来就要走。
“你要走就走！”姜枳涵冷笑一声，“反正姜淮杀人的消息肯定会传出去的！”
姜诺缓缓转身，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给我钱啊，我要姜家的股份，要应该属于我的部分！”
姜诺咬着牙，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你是怎么敢开口的？这么多年，姜淮从姜家偷了多少东西给你！”
“那是我该得的，我是他的女儿，他凭什么不管我！”姜枳涵回击。
“姜家的产业都是我母亲带来的！这些年姜家的产业，也都是我在打理。你想要？可以，当然可以，股份不会给你，给你一间公司，如果你能打理好，再来谈以后分家的事情吧！”
这句话成功的安抚了姜枳涵，她沉默了片刻，冷声说：“你答应我的！”
“呵，我等着看你成为落汤鸡。”
“杂毛鸡就是杂毛鸡，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凤凰。”
姜诺都已经走远了，这句话还是飘进了姜枳涵的耳朵里。
杂毛鸡……
姜枳涵看着她的背影，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哈哈地大笑一声。
是啊，杂毛鸡。
都是杂毛鸡。
姜淮那种人的基因生出来的东西，能是什么好东西！
都是一群烂泥，自以为是的东西。
既然都是烂泥，那就大家一起烂掉好了！
齐沣说得才不对。
她根本就不想要什么普通人的生活。
就是想要那些付出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凭什么她这个无辜的产物，最后就成为了他们的牺牲品。
一直等到姜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姜枳涵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站起来，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听到了吗？”
沈阔的掌心已经被周窈窈抓烂了，他却依旧表现得面无表情，仿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痛觉。
周窈窈已经听完了全程，她淡漠地点了点头。
“我都听到了，所以，你的证据是什么？”
“没有证据，我只是偷听到了姜淮和其他人的电话，所以才得到了这个消息。”
姜枳涵的怨恨仿佛在一瞬间已经发泄完了一样，她颓然地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缕头发狼狈地垂下来。
“我要的钱，能准备好吗？”姜枳涵不再试图从沈阔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了。
她知道，曾经那些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东西，到如今，也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沈阔拿起手机来，转账过去。
姜枳涵的手机叮得响了一声，她点了收款。
“先给你转几万给你花。”沈阔又掏出支票来，写了一张支票，“两百万，自己去兑换。”
姜枳涵把支票捏在手里，目光无任何温度地落在沈阔的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沈阔摇头。
姜枳涵咬了咬牙，眼睛通红一片：“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既然都已经回来了，不论是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过不去！”姜枳涵狠戾地说，“无论经历了什么，都过不去。沈阔，你记住，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
因为你，所以我才不得不被迫出国。
因为你，所以我才在国外经历了种种。
又因为你，不得不用出卖身体的方式来求回国。
为了能回国，为了能拿到钱，为了能够像个人一样的活下去。
姜枳涵这一路上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而这些，所有的所有，都是沈阔给予她的。
所以，她说的很对。
如果有一天，事态变得无法收拾，那就是沈阔导致的。
她始终都是那个无辜者。
沈阔对姜枳涵的话早就已经免疫了，他抽出纸巾来，压在掌心，让纸巾将鲜血吸收了。
垂着眸子的模样，有一种安静的恬淡。
周窈窈扫到他的这个小动作，目光便试图钻进他的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