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婉婉，于大夫刚刚肯定有什么事想给我们说。”
梁梦婉抬眼道：“其实你可以直接问她。”
“我想过从她身上套点消息，但是不行。”林枫把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晾着，“再聊几句，我肯定会忍不住把她的马甲给扒了。”
注意到照片的边角有点皱，林枫伸出手指把照片压平，目光紧紧盯着照片上的一老一少，“现在还不是扒她马甲的时候，在揭穿她之前，我想先搞清楚张杰到底是怎么死的。”
“还有一件事，我们也要查明白。”梁梦婉把手搭在林枫的手臂上，远远指着床头旁边的柜子，“鬼小孩和照片里的张杰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是真的不认识照片里的两个人，还是在装。”
林枫抬起胳膊握住梁梦婉的手指，“今天下午，我们就去一趟疗养中心。”
梁梦婉：“嗯。”
中午吃完午饭之后，林枫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林枫、梁梦婉二人带着张耀辉和张杰的合影前往南海医院的疗养中心。
疗养中心位于住院部大楼的后方，一共只有五层，占地面积大概只有住院部的一半。
张耀辉的房间在疗养中心的一楼，进了疗养中心的大门之后，林枫和梁梦婉直直顺着右边走廊往前走，直到走到尽头，才看到了张耀辉的房间。
林枫抬手敲了三下门，“您好，打扰了，请问张耀辉先生在吗？”
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隔了几十秒，林枫又敲了三下门，“张耀辉先生，您在家吗？我这里有一张您和您孙子合影想要交给您。”
吱呀吱呀吱呀
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响起。
几十秒后，房间从里面打开了。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年人坐在轮椅上，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什么照片？”
林枫礼貌道：“您就是张耀辉先生吗？方不方便进去说？”
张耀辉抿着嘴，把林枫和梁梦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转动轮椅往回走，“想进来就进来，没什么不方便的。”
林枫和梁梦婉相视一眼，一前一后地进了门，走在张耀辉身后。
整个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了，只有桌子前的台灯亮着，照亮周围的一片区域。
很快，林枫、梁梦婉跟着张耀辉来到了他的床前。
看到张耀辉的床上、床与墙壁之间的地上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偶小熊，林枫的目光微微闪了闪，看向停在床另一边的张耀辉，笑得意味深长，“张先生，您很喜欢收集玩偶啊？”
张耀辉没有回答林枫的问题，冲着林枫伸出右手，他的掌心白皙洁净，只有手背上长着几块浅浅的老年斑，“照片呢？”
林枫：“在这里。”
林枫拿出兜里的照片，只给张耀辉看了一眼，就把照片塞回了口袋。
张耀辉：“我没看清。”
林枫又拿出照片给张耀辉看了一眼，“现在呢，您看清了没？”
张耀辉的神色变了变，沉声道：“看清了。”
林枫把照片夹在指尖，张口套消息，“张先生，由于照片被水浸湿，照片里人的五官都被泡模糊了。麻烦您多告诉我一些关于照片的讯息，我判断一下这张照片是不是您的。”
张耀辉心生防备，“你肯定是问过人才来找我的，他们没告诉你这张照片是我的吗？”
林枫瞎编道：“他们不只给了我您一个人的地址，还有别人的，我没法判断。”
张耀辉紧紧盯着林枫的口袋，闭眼想了一会说道：“照片是我和我孙子张杰在孤儿院门口拍的，后来我们生病住院，他先一步离我走了，这世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你拿的这张照片，是他生前和我拍的唯一一张照片，也是最后一张照片。”
林枫微笑道：“没想到您记性这么好，几年前的事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阿杰陪我去孤儿院看望小朋友，我带了很多物资过去，院长为了感谢我们，就给他送了一只小熊玩偶，他很喜欢。为了纪念他和我第一次做公益，我们俩就站在孤儿院门口拍了张合影。”张耀辉没理会林枫，自顾自地把他要说的话说完了，冲着林枫抬起手，“现在，你可以把我和我孙子的合影还给我了吗？”
林枫晃了晃夹着照片的手指，“如果我把照片给您，您可不可以再给我讲一些和您孙子有关的事情？”
张耀辉皱眉道：“你为什么对阿杰的事这么感兴趣？”
林枫微微低头，看着张耀辉的双眼，“我想知道，我和他是不是遇到了一样的事情。张杰死了，我是不是也会死。”
张耀辉避开林枫的视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枫弯下腰，轻声道：“戴着口罩的医生，负三楼的停尸房，还有放在他右眼睛上的眼珠。”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张耀辉的呼吸忽然变得有点急促，双手紧紧抓着轮椅的扶手，“你你别再说了。”
林枫把照片递到张耀辉面前，“张先生，南海医院的大夫说您的孙子死得莫名其妙，您想不想知道，您的孙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别别说了”张耀辉伸手推开林枫的胳膊，眼泪顺着眼角不住地流了下来，“我不想知道，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张耀辉连续挥了几下手，不小心把他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从领口戴了出来。
看清吊坠的样子时，林枫呼吸一滞。
被绳子绑着挂在张耀辉脖子上的，竟然是半颗沾了红色污渍的眼珠。
只匆匆一眼，林枫便认出这只沾了红色污渍的眼珠是假的，不是人的眼珠。
张耀辉还在挥胳膊，挂在胸前的眼珠被带得甩来甩去。
林枫眼疾手快，趁机抓住挂在张耀辉脖子上的眼珠。
林枫：“没想到这半颗乍一看有点吓人的眼珠竟然是塑料材质的。”
林枫松了手，低头看着白发苍苍的张耀辉，“张先生，请问这只眼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张杰死的时候，放在他右眼睛上的那半颗眼珠？”
张耀辉愣了一下，伸手推林枫，“你走，赶快走！这张合影我不要了，你赶快带着它离开！”
林枫低下头看着，目光正好对上张耀辉因为流泪而发红的眼睛。
忽然之间，林枫什么都不想问了。
张耀辉大声喊道：“快走！你们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林枫：“张先生，您和您孙子的合影，我放到这里了。”
林枫把张耀辉和张杰的合影照片随手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拿起笔在桌子上的白纸上写了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最近住在南海医院住院部的714病房，也许过不了几天就会出院，您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快打电话联系我。
林枫把照片和他写了联系方式的白纸放在一起，又把合上的笔压在了最上面，走回张耀辉面前对他说道：“张先生，机会不等人，错过我就等于错过了您想知道的真相。”
张耀辉抿着嘴看着林枫和梁梦婉，没有吭声。
林枫抬手勾了下梁梦婉的手指，轻声道：“婉婉，我们走。”
林枫转身和梁梦婉向病房门口走去，直到走到疗养中心门口，都没有回头看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