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匆忙吃过早饭后，孟希告别顾宵砚，便前往医院准备给方红转院。
“我陪你一起去。”
顾宵砚将碗碟放进洗碗池，穿上外套。
孟希拉着门把手的手一顿，“可你不是还要去工作……”
“一上午不去没关系，昨天不是开单了？”
想起顾宵砚昨天卖出去的豪车，虽然中间出了一点小插曲，但孟希确实没法反驳。
这样的销冠，别说是一上午不去，就算整天躺在屋里睡大觉，只要能出单，老板估计也是开心的。
“那好吧，麻烦你了。”
很快，二人驱车来到医院。
和方红说明要转院之后，她并不配合。
“转什么院啊，我的身体我知道，都已经快好了，还折腾什么？”
坐在病床上，她眉头紧蹙，消瘦的身材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
孟希无奈解释：“妈，那里环境和医疗条件更好，人家医生好不容易给我们争取到了床位，你为什么不去？”
“妈就是不想去，没那么多原因！”
方红依旧拒绝，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明确的理由。
“要不就回家，总之我不会转院的。”
孟希强忍着无奈，耐心劝了好几轮。
“妈，你就听我的一次吧！”
“那里的环境真的更好，我们就去那里住一段时间好吗？等你完全康复后，我们立刻就走。”
方红叹了口气，坚决摇头，甚至撇开目光不去看孟希的脸。
“我说了我不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我的身体，我还能不清楚吗？根本用不着去别的医院！”
“妈！”
孟希压低声音，带着伤心喃喃道。
“只是住到你康复为止，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呢？”7
这段时间以来，母亲受伤，父亲逼迫，遇到极端粉丝，从未见面的大娘前来闹事……
一桩一件的压力，孟希都一个人扛着，是因为她相信，未来一定会变好，这些人打不倒她。
可此时母亲的不配合，实在让她筋疲力尽到了极点。
有些事，她无法和母亲明确地说出来。
难道要告诉她，她素未谋面的大娘跑来医院胡闹，甚至骂了些肮脏难堪的话吗？
怕是母亲会被气得再次脑溢血吧？
孟希不敢赌，她也不想这么做……
没想到一切顺利进行时，反倒是母亲掉了链子。
面对坐在病床上，始终不肯和他们离开的母亲，孟希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从未有过如此疲倦的时刻。
恍惚间，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肩头。
转身，对上顾宵砚淡漠的脸，幽深墨眸如深海，让人沉溺，不自觉平静。
“你先出去办转院手续吧，妈这里交给我，我会帮你劝劝她。”
孟希抿唇，母亲什么性格，她再清楚不过，顾宵砚怎么可能劝得动她？
正要说些什么时，只听顾宵砚再次强调。
“相信我。”
三个字，心脏仿佛被注入一股力量。
犹豫片刻，孟希重重点头。
“好，我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孟希转身推开病房门，从容走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顾宵砚和方红二人。
看向站在门口的顾宵砚，方红再次撇开目光，想也不想地拒绝。
“你不必劝我了，你们俩谁来劝都一样，我是不会转院的。”
“妈不想转院的原因是什么？”
顾宵砚并未着急，端来椅子坐在方红床头。
“如果我没猜错，大概率是不想孟希太累，不想让她花钱，对吗？”
方红一怔，默默抿唇，双手攥紧成拳。
“妈不会不知道，私人医院的环境和医疗条件更好，可你却坚持不过去，我猜无非是为了钱。”
方红身体僵直，无奈叹气，俨然被戳中了心思。
她眼眶微红，撇过头去，不想让顾宵砚看见泪水掉落。
“希希整天报喜不报忧，说自己不差钱，可我之前做手术，已经花了不少钱，她还欠了你的，怎么会不缺钱呢？”
“我这病，在哪里看不是一样的，何必非要花大价钱去私人医院？我和她坦白，她一定会说她不缺钱，那还不如不说！”
回想起孟希通红的模样，她心如刀割。
“我宁愿她生我气，我也不想看着那孩子过得太苦太累，是我对不起她……”
说着，方红再也控制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宵砚，你帮我劝劝她吧，咱们别转院了，我再住两天，康复了就回家，实在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
“这钱她留着买两件衣服，作为你们小家的共同花费都可以，就是别浪费在我这个活不了多久的老婆子身上了。”
顾宵砚目光沉静如水，拿起桌上的纸巾递给方红。
方红道谢后接过，不断擦去眼角流下的泪。
“妈这话说的，我不同意。”
冷清声音自身旁响起，方红不由得一愣，抬头对上顾宵砚平静面色。
“宵砚，你……”
“你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可你没意识到孟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怎么会愿意您拖着病体转院？”
一句话，仿佛击中了方红。
她意识到了什么，低声喃喃：“你是说……”
“而且转去私人医院的花费，据我所知和这边差不多，她向医生申请了优惠。”
“可就算再优惠，也总比这里贵！”
方红还是很犹豫，“我真的不想让她太累了。”
顾宵砚低声轻笑：“妈是不是忘了，我和孟希已经结婚了？既然结了婚，当然是我们两个一起承担。
见方红还面露纠结，顾宵砚面色陡然严肃认真。
“妈，你刚才也看到了。你不去，孟希未必有你想象中的开心！长辈以为对子女好的事，在他们看来未必如此。”
“她最近压力已经很大，你要是心疼她，就不该拒绝。”
“实在不行，费用我全包！”
“不不不，就算希希和你结婚了，我也只是你的丈母娘，你们才是一个小家庭，怎么能让你为了我破费？”
方红和孟希一样，向来不喜欢占人便宜，连忙摆手拒绝。
顾宵砚挑眉：“那妈打算同意孟希的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