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打在身上。
孟希泪眼朦胧地抬头，看见将她护在身后的顾宵砚。
脊背笔挺，像是保护神一样守护着她。
方红抬手，狠狠擦去眼角的泪，瞪着眼睛看向顾宵砚。
“宵砚，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在中间做了什么，我不怪你，不过你别阻止我教训她！”
顾宵砚一向对方红礼貌有加。
可此时，他却岿然不动。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料，可他清楚，他绝不能任由孟希继续挨打。
“孟希和我结了婚，领了结婚证，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妈和她之间的事，就是和我们之间的事，我想我的参与有理有据，没有任何问题。”
方红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冷冷一笑。
“好，很好！实在是好的很，如今你们夫妻倒是一心了。可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把我蒙骗在鼓里！”
“还说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分明是被孟庆山打的，对不对？！你们两个到底瞒了我什么？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
孟希垂眸，咬着下唇。
她不知道母亲如何知道孟庆山坐牢的消息，可关于被绑架的事……
她不敢说，也无法说。
屋中寂静无声，方红喘着粗气点头。
“好，都不说是吧？都不说，就给我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再进我的家门，我不需要一个事事哄骗我的女儿！”
“我不说，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
孟希实在忍不住了。
泪眼朦胧地抬头，对方红嘶哑开口，心痛得仿佛要碎裂。
“你的病才刚好，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敢相信你到底会发生什么！我早就没有了爸爸，我不能再没有妈妈，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那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我这个当妈的到底应该怎么办？”
方红伸手重重锤向胸口，声嘶力竭地大喊。
这一刻，哭声与心痛交织，屋子里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方红再也控制不住，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将跪坐在地上的孟希紧紧抱在怀中。
揪住她的衣服，害怕她马上就会从自己身边溜走。
“妈真的很生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办？那妈也不活了，我就一起去陪你死！”
“你不该骗我的，你不该的……”
听着母亲喃喃，感受着她泪水掉落在手背，上传来炽热滚烫的温度，孟希泣不成声。
抓着方红衣摆，她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对不起母亲让她担心了，更对不起伤了母亲的心……
顾宵砚望着相拥而泣的母女二人，沉默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们的情绪才慢慢缓和。
顾宵砚虽然也被她们的情绪感染，但算得上最理智的那个。
将她们带到沙发旁，三人坐下来，好好谈论此事。
既然已经被发现端倪，孟希他们索性不再隐瞒，将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当然，她省略了一些危险，把事情以最简短的方式叙述出来。
说到底，还是不想让母亲担心。
可即便如此，方红也听得心惊胆战。
她紧紧握住孟希的手，眼中含泪，似乎眼泪怎么流都流不干，不停用手抹去。
“怎么会发生这么危险的事情？孟庆山真不是个东西！你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够这样对你？”
方红满眼心疼。
要不是孟青山已经在大牢里蹲着了，她一定要提上菜刀，把那个死人砍死！
居然敢这样对待她的宝贝女儿……
望着孟希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她颤抖着手去抚摸，眼底满是愧疚。
泪水悄无声息涌出眼眶，从脸颊掉落，落在母女二人紧紧相握的左手上。
“妈刚才打你的，疼吗？”
孟希笑着摇摇头。
疼肯定是疼的，可她知道母亲不会无缘无故打自己，她也是太害怕，太伤心了。
“没事的妈，我一点都不疼，而且打是亲，骂是爱，我知道你打我是因为担心，也怪我不应该瞒着你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为了我劳心伤神，可没想到还是伤害了你，以后我不会了，你原谅我好吗？”
方红忍不住轻笑，可随之而来，却是泪水的再次汹涌。
她伸手，将孟希紧紧拥入怀中。
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融入到血骨之中。
“你这个傻孩子，妈怎么会真的怪你？我只是太害怕了。我都不敢想象，如果我失去了你，我到底会有多痛苦！”
“你是我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珍宝，我不能弄丢你……”
孟希身体一僵，窝在母亲的颈窝处，泣不成声。
误会终于解开。
顾宵砚给她们倒了两杯水，望着她们解开心结，也跟着放松，保持着绝对理性。
“这件事是我帮着孟希一起瞒着妈，说起来我也有错，以后不会了，抱歉。”
方红转头看向顾宵砚，无奈叹气。
“这件事怪谁都怪不了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见不了到希希了，应该是妈感谢你才对。”
孰是孰非，方红分得很清楚。
何况就算顾宵砚也瞒着他，也一定是孟希的主意。
他不过是顺应着孟希的意思罢了。
“谢谢你宵砚，谢谢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多。以后等我不在了，有你陪在希希身边，妈就放心了。”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孟希连忙反驳她，却见方红释然一笑。
“就算妈能长命百岁，但总有离开你的一天，以后的日子，你总是要和顾宵砚一起生活的。”
孟希听不得这种话，只觉得伤感。
顾宵砚的声音，恰到好处打破了悲伤弥漫。
“说起来，有件事情我想问问妈。”
方红不解：“什么事？”
“孟庆山被判刑是罪有应得，不过这个消息应该暂未对外公布，所以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宵砚开门见山，问出的问题让方红一噎，脸上出现几分慌乱。
孟希也察觉到了不对。
她拉紧方红的手，跟着追问：“是啊妈，你是怎么知道他被判刑的？是谁告诉你的，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