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忱渊行至半路，便被拍马找来的侍书迎上。
“主子，二皇子叫您速速进宫！”
“怎么了？”
“皇上突然昏厥，已经不省人事了。”
“什么？！”
慕忱渊狂抽马鞭，绝尘而去。
这晚，是天朝自夺嫡之战以来最乱的晚上。
皇后和众大臣守在皇上身边，几位皇子也在旁边随侍。
太医院所有太医会诊，却诊不出皇上到底是什么病，只说是积劳成疾，什么时候醒还是个未知之数。
慕忱渊从皇上寝殿出来的时候，乔贵妃偷偷塞给他一个纸条。
【疑四皇子命沈安澜下毒。】
慕忱渊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被宇泽叫了出去。
“你要马上去两广赴任。”
其中的道理两人都懂。
如今圣上昏迷，朝中定会有一番剧烈波澜，而两广又遭了大灾，内患如此严重，边境本来就不稳，必会招来外患。
慕忱渊道：“你自己在京中可有把握？”
有把握跟宇铭抗衡吗？
宇泽紧皱着眉头道：“不行也要行，这场仗咱们不能输。”
慕忱渊也深知其中的道理，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输了，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要覆灭。
他默了默沉声道：“若有情急之下可以求助于将军府，他们多半会帮你。”
宇泽惊诧的抬眼看向他。
慕忱渊道：“这事我本想过两日到你府上时候再说，但现在也没时间了，刚好就通知你吧，我和婉儿已经议亲，我原想在去两广前把六礼过了，现下也顾不上。”
“你替我去内务府，命人按照最高规格给将军府下聘，媒人就让皇后出面。”
见宇泽要打断他，他抢白道：“我知道现在不合时宜，但是我必须给婉儿一个交代，这件事就拜托你了，一切都按最好的办。”
宇泽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好，你放心。”
“嗯。”
慕忱渊沉默半晌，似是想到什么，又说：“若是……若是我三月未归，你就让婉儿别等了。”
宇泽惊呼道：“你什么意思？！”
慕忱渊声音毫无起伏，似是在说别人的事，“此一去有多凶险你我心里都清楚，若是我回不来也是常事，不能耽误了婉儿。”
他眼中忽然闪过一阵悲痛，“以后她若是看上了什么人，便让她去吧，我侯府的所有积累和人脉都交到她手里，就当做是我为她准备的贺礼。”
“也要拜托你，往后帮我多拂照她一二，保她一世安稳。”
宇泽惊恐的道：“你千万别这么说，怎么搞的像托孤一样！我受不了你这个，你快收回去。”
慕忱渊深深呼出一口气，“是不是托孤就是这么个意思吧。我就这一个放在心尖上的人，你帮我照顾好，我就没后顾之忧了。”
宇泽也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慕忱渊是不会安心的，便道：“照顾她没问题，就算不看着你的面子，夕儿与她也是密友，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护她安稳。”
“那就好。”
慕忱渊终于放下了心，从袖口里拿出乔贵妃的纸条递给他，“这是我暗桩传来的消息，你看看吧。我这就回去准备了。”
宇泽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这……”
慕忱渊“嘘”了一声，道：“该从哪下手，你应该心里有数了，赶紧动起来吧。”
说罢，再不停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
宁婉儿昨晚开心的和两个丫头聊到后半夜才睡着。
直到上午醒了，还有些睡眼惺忪的。
宁夫人宠溺的道：“都快嫁人，还睡懒觉呢，瞧嫁过去了忱渊不训斥你。”
宁婉儿一边喝着粥一边有恃无恐的道：“他才不会发现呢，等他上朝回来我准起得来。”
宁夫人无奈的瞪了她一眼，便开始说教，“从前你嫁沈从安的时候，我心里不痛快便没叮嘱你，如今你嫁了个可靠的人，当母亲的便不能不教导你两句。”
“为人妻要懂得贤淑懂理，要恪守本分，你从小不喜欢女则女戒，我们也没强加让你学习过，但基本的道理要明白，嫁了人夫君便是你的天，要顺从，要有敬畏之心，你可记住了？”
宁婉儿娇嗔的撅了撅嘴道：“母亲真是的，还没嫁过去呢就让女儿敬畏他，你对父亲也没多敬畏呀，我倒觉得夫妻还是平等些才好。”
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怼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也就是忱渊那样深沉的人能受得了你，瞧把你宠的。”
宁婉儿甜甜的一笑，“那母亲呢？母亲是被谁宠的？”
宁夫人老脸一红，呸了她一口道：“没深沉的，长辈的玩笑也敢开。”
宁婉儿刚想再撒娇几句，却见兄长沉着脸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
“哥哥怎么了？”
宁明泽乌云压顶，对宁夫人道：“母亲，我要马上赶回边关，已经跟父亲说过了，这就向您此行了。”
宁夫人一惊，“怎么了？”
“皇上昨夜昏迷不醒，病情严重，二皇子怕边关不稳命我回去镇守。”
说着，又转头对宁婉儿道：“慕忱渊也已经连夜启程去两广了。”
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是他给你的信，你看了就都明白了。”
交代完，便对着宁夫人跪下，连磕了三个头道：“孩儿不孝，不能陪母亲过个完整的年，待江山大定，孩儿再来请罪。”
宁夫人方才还沉浸在女儿找了个好人家的喜悦了，转眼便听到如此不好的消息，顿时不舍的红了眼眶。
但她作为武将之妻，早已看透了这样的别离，只红着眼眶道：“我的孩子，去吧，母亲在家中等着你。”
“只盼你逢仗必胜，安全而归。”
宁明泽又磕了个头，在出门前对宁婉儿道：“婉儿，朝中怕是要起波澜，家中就拜托你了。”
宁婉儿还处在震惊中，但很快便找回了理智，承诺道：“兄长放心，我定护家人周全。”
看着哥哥急匆匆的背影，宁婉儿终于流下了眼泪。
她低下头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随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