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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可怕

作者:梦沫|发布时间:2019-11-24 11:30|字数:2427

  杭久轻轻笑了笑,道,“小事”。

  又从上至下凝视着郁苳那浑身暗暗散发出来的阴戾之气,恬淡道,“看来你一切都想起来了,火儿的灵鬼本体倒是多了几分妖娆”。

  石光之下的杭久被一层淡光包裹,好不真切,郁苳缓缓伸了手,欲轻触那淡淡的光辉,却被身后一声凌厉的脚步声打破了。

  北千沧缓缓朝前走了几步,好似肃穆得很,他搂过郁苳的腰嘴角挂笑,邪魅得郁苳几欲抵挡不住,他漫不经心道,“雪域长祖连自己一般的仙魂都舍得赠予我们火儿,这么大的恩情,我们地府还真不知如何回馈才好呢!”

  郁苳低垂了眼眸,道,“郁苳不知阿久赠我的宝贝竟是本体仙魂,否则如论如何,郁苳也不敢接受的!”

  她本欲解释自己不是随意接受杭久的重情的,但却令杭久本就摇摇欲坠即要破碎的心脏裂得千疮百孔、支离破碎,如今的他与她,竟真要分得如此清楚么?他的心骤然收紧,仿若有千万匹野马踩在了心底,痛得喘不过起来,他努力维持面上的平和,淡笑道,“亦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如今我不也脱身于白玉瓶了?不必挂念此等小事”。

  北千沧眼神凌厉,阴柔的笑意更甚,缓缓道,“果真是脱离三界六道之无人境的主人,这等气魄令我等着实钦佩得很,但我地府也不是随意承人情的贪婪之人,长祖需要如何报答尽管开口,本王一定竭尽全力还长祖这个情”。

  杭久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扑灭了,他双眼黯淡,晚风中淡笑着,“不必了”。

  白色的光辉让这欣长削瘦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他眼底的哀伤似再也藏不住了,崩腾而来涌上眼底,凝望着郁苳,好似再也见不到一般,看了许久,柔声道,“此后一别,好自珍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雪域山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说罢,他缓缓走过了郁苳身旁,走向远处的客栈的门,他没有施仙法,而是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过去,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郁苳朝白色身影走了几步,急促道,“阿久,你可是将玑婳封印在了玑婳琴中?”

  杭久身形一僵,清风吹拂起雪白的发丝,侧颜道,“她铸下大错,应当受此惩戒”。

  她张了张口,欲将满腹的疑问问出口,又失落的泄了气,或许,玑婳是真的铸下大错,她不便多问。

  杭久宽袍张开,将门打开,他脚步顿了顿,终是迈出了步子,雪白的身影消失在了客栈的门外,木门“嘭”一声合上,将最后一抹可见的雪白阻隔在了黑暗之中。

  郁苳的记忆被打开来,所有的心绪涌上心头,那道门就是几块凡间的木头所制,却好似将他们两永远的分隔开了,她怔怔望着白色身影消失之处,惭愧得仿若凡间那些凉情薄性的男子,明明张口许过他希冀,却又将所有的希冀撕碎了扔在他面前,她暗自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伤害了他。

  北千沧掰过她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在她下巴一挑,道,“火儿可是想起了那梦魇一般的过往?”

  郁苳被击中了心思,眼神慌乱地垂了头,“没……没有”。

  北千沧看在眼里,双目似有火焰在燃烧,他揽过郁苳腰肢闪身到床/榻之上,拂袖合上了打开的窗户,双手扼住郁苳的手腕,死死按在枕上,他眼中有东西裂开,喘着浓重粗厚的气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本王不许你再想他,不许”。

  郁苳茫然看着几欲嫉妒得发狂的北千沧,丝毫不敢悖逆,她还未开口双唇便被堵住,北千沧一点喘xi的机会也不给郁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心底的不安磨灭,他怕,怕那梦魇成了现实,怕一丝一毫的失去,怕他将一切都做尽了,还是无法填补她的心。

  北千沧如一头发怒的狮子,郁苳咬紧了嘴唇,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她仰面喘xi着,只觉自己是他手中的一个泥人,夜凉如水,院中杏花飘落,轻柔的声音难以捕捉。

  北千沧陡然停住,默然不语,一滴冰凉的液体在黑暗之中滴落在郁苳肩头,她轻轻抚了抚北千沧的后背,动作轻缓柔和,如羽毛拂过,目之所及皆是昏暗,她拥住了身旁柔韧的身体,缓缓阖上了双眼。

  他的这一半的仙魂,本是为了现身带她回天圣宫所用,直到一年过去,他开始焦急,思忖着是否是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但仙魂依旧能源源不断的传递着她的气息,就说明她无碍,他猜或许是被什么事牵绊住了。

  天圣宫常年飘雪,但他知道,又一年过去了,他时而抚琴想起过往的一切,心中仍旧盼望着她能恰时的打开白玉瓶,那他便能不顾一切带她离开,哪怕刀山火海,他都愿意,可是,依旧了无音讯。

  再一年,雪又飘进了天圣宫,他抚着融进体温的白雪,那团火焰似快被这雪花浇灭,或许那里才是她的根,他很清楚,如果她恢复了记忆,她很有可能会离开自己,但他仍愿意赌一把,赌她也会和他一样,宁可沉浸在梦里,让那些柔软的梦包裹着自己,再后来,他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的变化,他知道了她放弃了自己为她求来的肉身,他面上依旧冷清,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只是没有人知道,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去那荒芜下来的膳房看一看,明知什么也不会出现,可就是想看一看。

  这次偶然的机会,白玉瓶被打开,本来他完全可以将仙魂召回天圣宫,可他还是选择来这里看一看,虽然一切都已经很清楚了,可还是想当面问一声“你真的决定好了么?”,这句话自始至终他都没问出口,他怕真正问出口,连最后的希冀都会毁灭,但他还是来了,能离她近一点,他就满足了。

  杭久抬眼看拱桥上那个双眼放光的行人,不咸不淡的从垂柳下徐徐走开,风吹起他的衣袍,更若世外仙人一般,行人惊鸿一瞥,顿时心脏狂跳不已,激动得难以自已,只是望着白色身影离去的方向,痴人一般笑道,“神仙……大神仙……”。

  荷塘里有好几只水鬼,瞥见杭久后都纷纷冒出了半截身子,一个年岁颇长的水鬼眯着双眼,看着雪白的背影喃喃道,“蛟龙出海、猛虎下山,看来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郁苳躺在北千沧怀中,听见他呼吸渐渐绵长沉稳后,脑中混沌渐渐化开,她与杭久的情缘埋在脑海深处几千年了,如今这将错的情分又该如何结束?她嘴角微微上扬,彼时,她还是那个刚刚上职的孟阴司……

  天色昏暗得很,奈何桥上是盘旋着的几坨厚重黑云,郁苳叉着腰搅着锅里的孟婆汤,忽地忘忧亭不远处乍现一道暗光,郁苳抬眼望去,走过来一身玄衣的儒雅男子,此刻正拾道而来,像是特意来寻她的,郁苳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子,心中已有了分寸,待男子走近,她踱步围着男子道,“你便是阎君从蛮荒捡来的小蛇吧?看起来文文弱弱,身上阴煞之气却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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