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见到自己带来的木箱,失去理智的林群易像是见到救命法宝一般,跪着冲上去,慌乱间试图打开密封的盖子。
然而,越是心慌,就越是容易乱中出错。
指尖触及木锁时,倏然往下一撇,连带着整个指甲盖往上掀起,掉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大半个手掌。
钻心的疼痛从大拇指传遍全身,林群易因为剧烈的疼痛缩成一圈,忍不住哀嚎出声。
胡夫人吓了一跳,被胡因务搂在怀里,挡住眼睛,轻声安慰。
“林老爷,您悠着点,可别在我这出了事,还劳烦我为你收尸。”萧静婉面无表情地将一切尽收眼底,暗暗赞叹一声高超的示弱手段。
林群易才像是刚缓过神来,听出萧静婉嗓音中的不耐烦后,甚至不敢查看自己的伤口,只忙不迭地打开木箱,向她展示其中的财宝,以求平息她的怒火:“萧小姐,这点小钱先给您,您消消气。”
“至于您说的在整个江南三镇里澄清谣言,我这就去做,您放心。只是需要些时间,这几天里还望您多多照顾我家的两个孩子。”
说着,他又往地上重重磕头,砰砰作响,一看就知道没有掺半点水分。
一直到头晕眼花,额前高高肿起,萧静婉才示意唐亦安上前阻止:“林老爷的保证,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还希望林老爷可以加快速度,我这人向来小肚鸡肠,耐心有限。若是林老爷澄清晚了,我还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来呢。”
此时的林群易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在家丁的搀扶下才勉强保持站立姿势,让自己不在胡家夫妇面前出丑。
闻言,连忙赔笑表示感谢,拱手道:“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这小人之过。您放心,我已经会尽我所能,将事情澄清的。”
“既然如此,那林老爷就快些去吧。”萧静婉命小桃收下金钱后,面不改色赶人,“林老爷早日为我澄清传闻,就早日能和自己的孩子团聚。”
林群易敛去眼底的晦暗,笑着道:“萧小姐您说的是,那我就先告辞了。”
见林老爷准备离去,胡因务眼珠咕噜一转,也带着夫人向萧静婉辞别,并保证自己定然会为她澄清不实的传闻。
萧静婉不置可否,只颔首后淡淡吩咐道:“小桃,去送送三位贵客。”
“是,小姐。”
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形之后,唐亦安走到萧静婉身侧坐下,好奇问道:“婉婉,这林、胡两家的态度,你怎么看?”
“若不是我表态,恐怕他们直到现在都不觉得拉无辜的柳家下水是件错事,依旧以高高在上的态度施舍钱财,命我放了他们的孩子。”
说到这的时候,萧静婉的眸色逐渐变冷,“且看着吧,他们不像是安生的人,怕是心里又在打着什么不安分的算盘。”
“这次我没按照他们的要求放了三人,恐怕他们表面上示弱,内心会盘算着对我下手,直接强抢人质。”
“若是如此,只怕他们的如意算盘是要落空了。”唐亦安伸手轻抚萧静婉皓白的腕处,压低声音,“我们可是有三万精锐,任他想出什么阴谋诡计,在我们强大的实力面前也无处遁形。”
萧静婉的面色终于缓和许多,反手握住唐亦安的大掌,语气也轻松了许多:“正是如此。此次的要求虽然在他们眼中像极了刻意刁难,但这事本就是他们不怀好意地推波助澜之下才会闹大。”
“不去思索自己的过错,却反而将一切怪罪于我,还试图将他们的孩子撇清关系,当真是可笑至极。”
唐亦安犹豫片刻,随即默默靠近萧静婉,伸手将爱人揽入怀中:“我已经将河武群和他夫人放回河家,提出了同样的要求。既然他们总是喜欢三家人凑在一起商讨阴谋诡计,那便看看此次是否真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萧静婉也不忸怩,顺势窝在唐亦安的怀里,任由他用自己粗粝的指腹轻轻摁揉她的太阳穴,纾解压力。
趁这一短暂放松的机会,萧静婉在脑海中过了一边空间里的存粮,又轻声与唐亦安商议之后起义的相关事宜。
让柳家人受伤的罪魁祸首基本被抓获,萧静婉此前内心紧绷的弦终于稍稍松弛。
在这一炎热的午后,这对相互依偎的恋人,享受到久违闲适。
而于此同时,林群易和胡因务二人,齐聚河武群的寝屋。
河武群的整个臀部因为杖责不能移动,只能狼狈地趴在床上;林群易右手的大拇指指甲整个脱落,如今连笔都无法紧握;胡因务虽自身并未受伤,但发妻在回程的路上接连哭晕三次,现在还在家中苦等,他内心也颇为酸涩。
总而言之,这三人中,现今竟是无一人还能有此前算计萧静婉时的潇洒。
“诸位目前心中有何成算?”河武群率先开口,打破满室静寂,“难不成,就真的随了萧静婉那婊子的意思,破除江南关于她的谣言?”
虽说心中惧怕萧静婉,但河武群不愿承认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败在一个下堂妇手中。
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林群易目光落在自己依旧难掩疼痛的大拇指,出声分析道:“若是萧静婉不将猛兽带到镇上来,尚有破解之道。可是如今人人都知道她能控制野兽来杀人,哪里还会相信她不是妖女?若是我们真的要为她澄清,可谓是难上加难。”
只是他没说的是,倘若不为她澄清谣言,他们面临的,只会是更难的境地。
除非……派人将萧静婉杀了。
“那若是我们雇人,神不知鬼不觉除掉萧静婉,是否可行?”似是心有灵犀一般,胡因务提出自己的想法。
看到胡夫人因为忧虑胡珂安危,几次在自己面前昏厥之后,胡因务再也难以克制住自己想要直接杀死萧静婉的内心。
在他眼里,萧静婉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