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差不多该离开这个地方了。宪兵已经开始在调查我们的手法。我们最多只能再待在这个城市十天左右。为了今后着想,还是忘了那幅景象比较好。
卡洛斯从部下的少年手中接过金属制的水壶,一边看着柯鲁提斯与他的母亲,一边喝水。
……我可不会同情他们。有父母在已经算不错了。
这世上有很多没有父母的小鬼,还有无法战斗的小鬼。跟他们相比,已经算很好了吧。
周围的少年们也点头同意。
卡洛斯将水壶递给身旁的少年。
然后,他拍了拍少年们的肩膀。
好了,工作的时间到了!
因为那群家伙受到注目,所以是赚取观赏费的好机会!
尽量多捞一点吧!
在卡洛斯的号令下,少年们一齐散开。
另一方面,柯鲁提斯对于自己与母亲一如往常地在暗地里被人嘲笑,感到难以忍受。
爸爸……对我来说,这是活地狱……
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非得做这种事不可……!
我……快崩溃了……
他的母亲抵达天使像所在的喷水池前,跪下来开始祈祷。
讽刺的是,这座城镇的天使像正是掌管学术的天使拉罗谢尔。
无法理解语言,也无法说话的母亲在祈祷,只能说是滑稽。
所以柯鲁提斯在天使之中最讨厌天使拉罗谢尔。
即使能教导盲眼的尤克希尔和精神迟缓的蒂拉,却无法让他的母亲能够说话。
每次来到这座天使像前,无处可去的压力与愤怒就在年幼的柯鲁提斯心中翻腾。
柯鲁提斯用力握紧剑柄,剑柄甚至出现裂痕,他低着头,呆站在原地。
他的灰色眼眸开始渗出泪水。
(已经……想回家了……!)
(快点结束吧……!)
当他祈祷母亲的祈祷快点结束时,一颗小石头打中他的肩膀。
城镇的小混混们指着柯鲁提斯与他的母亲大笑。
柯鲁提斯立刻拔剑,以惊人的速度冲向小混混们。
小混混们被柯鲁提斯不像小孩的速度与气魄吓到,跌跌撞撞地慌忙逃走。
但是,他们其中一人被柯鲁提斯抓住,柯鲁提斯骑在他身上,正要将剑刺向他的炉心。
大白天上演的杀人剧让围观群众一片哗然,甚至有人惊慌失措地逃走。
住、住手……!是、是我不好!我不会再丢石头了!
小混混狼狈地向双手举剑,准备刺穿自己炉心的柯鲁提斯求饶。
然而柯鲁提斯不打算听对方道歉,打算直接挥剑。
慢着!!你敢挥剑我就开枪!!
重装步兵粗犷的声音响彻广场。
柯鲁提斯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被派来这个城镇担任监察官的巡回宪兵军官艾梅利科正举枪对着他。
就这样把剑收起来,对……慢慢来。
柯鲁提斯照艾梅利科说的,慢慢把剑收回剑鞘。
小混混一确认自己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立刻对柯鲁提斯露出嘲弄的笑容。
《叩!!啪叽!!》
柯鲁提斯朝小混混笑得不怀好意的脸挥了两拳。
艾梅利科手扶着头部装甲,叹了口气。
啊~……总之,可以先说明一下吗?
柯鲁提斯点点头,离开压在身上的小混混。
然后,他对着艾梅利科这么说:
因为他笑着朝我丢石头,我无法原谅。
然而艾梅利科摇摇头,指着倒地的小混混。
……不只如此吧?你累积了压力,而他正好朝你丢石头。
所以你打算杀了他,当作压力的宣泄口。不是吗?
柯鲁提斯沉默地低着头。
艾梅利科看向仍在祈祷的柯鲁提斯的母亲。
……我也认识你的母亲,还有你的父亲……
但是……因为被丢石头就杀人,再怎么说都太过火了。
如果在城镇里杀人,我就必须逮捕你,或是杀了你。
柯鲁提斯用盈满泪水的灰色眼眸瞪着艾梅利科,提出抗辩。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只要上街,每天都会被嘲笑、被丢瓦砾和石头、被说坏话、被当成笑话……
老实说……我已经……到极限了……内心撑不下去了……
艾梅利科单膝跪地,与柯鲁提斯四目相交说:
……从今以后,你母亲的人身安全就交给我们宪兵吧。
你有像孩子一样玩耍、学习的权利……我会好好跟镇上的人们说清楚。
艾梅利科将大手伸到柯鲁提斯面前。
我答应你。在我巡逻的时候,绝对不会让他们对她出手。
我听说你很优秀。你要努力成为优秀的机族,让爸爸轻松一点。
柯鲁提斯颤抖着身体,哭着说:
我一个朋友也没有……也被学校退学了……
就算这样,我还是想让爸爸轻松一点……所以……所以……!我要当佣兵……!
挥着不想挥的剑,扣下不想扣的扳机……!
艾梅利科不禁垂下眼。
(……这就是他身处的现实吗……实在太过……)
乖孩子、乖孩子。
艾梅利科不禁睁大双眼。
因为柯鲁提斯的母亲竟然从他背后走来,面带笑容地摸起他的头。
泪水从柯鲁提斯的灰色眼眸溢出,滴落地面。
……妈、妈妈……我……我……!把你……!
柯鲁提斯就这样跪倒在地。
艾梅利科面对奇迹,自然地划了十字。
然后,他朝仍然嘲笑他们的群众猛然怒吼: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敢继续侮辱这对父子,我艾梅利科绝不饶过你们!!
如果你们还是想丢石头,就由我来当你们的对手!!怎么了!!快点放马过来!!
群众被艾梅利科的魄力震慑,纷纷解散离去。
卡洛斯与他的同伙们从解散的群众怀中或行李中,陆续抢走贵重物品。
然后,卡洛斯看见哭倒在地的柯鲁提斯,停下脚步。
……什么嘛,你超像个人类,很了不起嘛。
卡洛斯微微扬起右侧脸颊,从商人的怀中抽出硬币。
幼死神言葉通母愛(中編)
~19年前~
~加德斯大公国/里纳雷斯~
~喷水池前~
年幼的柯鲁提斯哭着缓缓站起身,牵起脸上挂着笑容的母亲的手离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