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徵一边容忍姜南肆无忌惮的闹腾,一边大肆收找关于借尸还魂的小记和杂谈,甚至私下也见过几个较有名望的道士。
其中有两个在见到姜南之后,便说了此女乃方外之人,留不留得住,全看大人的本事了。
果不其然。
崔徵坐在书房把玩着姜南送给他的玉佩发呆,难怪姜南总喊着想当个自由的人,她说的回家,怕是要回到另一个世界中去。
原是方外之人。
那两个道士说法出奇的一致,姜南来的突然,怕是去的也会突然,要做好心理准备。
崔徵问了好几遍,如何阻止她离去,其中一个道士却摇摇头,推演不出来,只说近段时间不会。
另一个道士叹息了一声。
“此法有损阴德。”
崔徵一招手,子牙端来一托盘黄金,道士又叹息一声。
“倒也能言之一二,若是能与她有所血脉相连,许是能留的久一些,只是她这具身子本就是借的旁人的,能不能有所出,也看你二人的缘分,与造化。”
崔徵也曾问了胡大夫,胡大夫给的答案大差不差,便是说,姜南身子虚,恐难有孕。
他偏不信这个邪。
既然上天将人送到了他跟前儿,就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三公主殷琼玉今年三十有六,生二子之时伤了根基,正想与第三任驸马有所出,便到处求医问药,听说得到了个秘方。
不知可有什么效果,正巧,这几日便是三公主的寿宴,每年她寿宴都会请他参加,往年都以政务繁忙推拒了,只送上贺礼,今年倒是可以去走上一走。
那驸马听说才是年过十八的少年郎,正是志得意满,嘴上没有把门的年纪。
上京是偏北方的,秋末之时已经很是寒冷了。
崔徵下令禁止旁人入主院,是以只要姜南不出主院,便遇不上温棠隐和江浸月,甚至连燕星蓝都见不到一面。
院子里种了几棵桂花树,已经开满了黄灿灿的小花,初晨还带着寒意的香便会盈满整个院子。
崔徵早早起了,在院外等着姜南梳洗打扮。
姜南很难理解,不知道为什么崔徵去三公主的寿宴,要带着她一个通房去参宴,在那个公主看来,不会生气么?
她还想着已经撕破脸了,江浸月又回来了,他会对她心生厌恶,谁知崔徵的行为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除了不让她一个人外出,其他根本已经算得上对她容忍到极致了,有时便是被她气的坐到一旁生气,都对她恶语相向。
崔徵怎么回事?
当真爱她无法自拔?
怎么可能!
姜南下意识的否认,不知道崔徵又在搞什么,难道是想着将她宠的无法无天,去到公主宴会上闹出大乱,借公主的手惩罚她,继而英雄救美,让她心生感激?
狗东西不会这么阴险吧?
她是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东哥和凝珠替姜南打扮得体后,又替她穿上带有兔毛内衬的收腰小袄,领口泛出的一圈白毛衬得姜南的容色更佳,唇上的胭脂都显得艳丽起来。
只是姜南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被扶上马车后又靠在软枕上闭眼小憩,崔徵也随她去。
……
温棠隐刚起,便见络绫面色不好的进来。
“姑娘,江姑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
温棠隐眉头微微皱起。
自从那日被崔徵当众下了面子,温棠隐被禁足后也开始深居简出,不大愿意出门,甚至听闻江浸月并不受崔徵待见都没让她心中觉得快意。
崔徵的心,被另一个人占据了。
此时,这个横在她与崔徵之间多年的江浸月来找她,她反而心生厌恶。
是觉得自己的位置被姜南占据了,所以来找她联盟么?又来一个没脑子的盏云?
“便说我不舒服,不便见客。”
络绫还没来得及转身,江浸月便已经走了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眼,最后才看向温棠隐。
“这便是曾经的上京第一贵女的住所?也不过如此嘛。”
这话说的,络绫立刻横眉冷对起来。
“江姑娘若是来此只为了羞辱我家姑娘,还请就此离去,否则便别怪奴婢将您扫地出门!”
江浸月失笑。
“哟,小丫头还挺护主。”江浸月径自往旁边坐下,看着脸色如常的温棠隐道。
“温姑娘,我听说你弟弟还活着。”
话落,温棠隐还算冷静的神色当即变了又变。
“你什么意思?我何来的弟弟?当年的事难道还不清楚么?”
当年祖父卖官,虽没有灭了九族,倒是将温氏嫡系发配边陲之地,祖父年迈,族弟年幼,不到边陲便传来了死讯,这事全朝上下都知道。
江浸月撑着下巴眨着眼睛看着温棠隐,撅起鲜红的唇瓣,奇道。
“是这样么?许是我瞧错了,前几日我闲来无事,想着五郎不理我,一门心思只在那犯月姑娘身上,我便出门走走散散心,谁曾想,却撞见了温姑娘的马车拐进了城西的……旧城巷。”
温棠隐眉心跳了跳,忍不住吞咽了口水。
不可能,她去的时候还特地换了好几辆马车,最后换了辆不起眼的破旧马车,还乔装打扮了一下,才去的。
“你跟踪我。”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确实只是出门散散心,不小心撞见的。”江浸月依旧撑着头,笑的乖巧。
温棠隐被抓住了短处,只好坐下来好生商谈。
“你想如何?”
江浸月叹了口气。
“温姑娘哪里话,我又不是来威胁你的,什么我想如何。”
既不是威胁,又为何来此。温棠隐戒备的望着江浸月,江浸月仿佛是看出温棠隐心中所想。
“我只是来提醒温姑娘,与虎谋皮,不是明智之举,你若真心爱慕五郎,不当与漆太傅有所瓜葛才是。”
她果然什么都看见了。
温棠隐暗自懊恼,又怨怼上胞弟的粗心,说好了谨慎,却连见面被人跟踪了都不知晓。
“胞弟还活着,也是命大,江姑娘说的什么漆太傅我并不知晓,也不认识。”温棠隐狡辩道。
若是让崔徵知道她弟弟枫默还活着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亲情之事,总是人之常情,若是知晓她还与漆太傅有所瓜葛,便是再无转还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