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注意到坐在谢静华背后的秦氏恶狠狠的瞪了眼三房孟氏。
用眼神仇视她挑的人没什么用处。
孟氏有苦难言，只能向秦氏赔笑，实则也在背后默默瞪了回去。
剩下最后一个李华，他神色依旧平静，翻身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
不似书生，倒像个久经沙场的将士。
他并未像赵铁山那样炫技。
而是稳稳地连射三箭——五十步、八十步、百步，箭箭中靶，虽未全中红心，但胜在精准从容，毫无花哨。
最后一箭中靶，谢芳蕊喜上眉头，静静地站起来向着校场中央拍手。
李华收弓时恰好听见清脆的掌声，他循声望去，正对上女子含笑的眼眸，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带起她脸上的面纱。
影影绰绰间露出谢芳蕊神秘的下半张脸，那是李华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容貌。
男人同样回以一个微笑，这还是他今日唯一一个比较亲近的表情。
两人的互动落在其他人眼中，众人心思各异，只有赵铁山突然走上前，非常义气的拍了拍李华的肩膀。
或许是他已经察觉自己今日毫无胜算。
校场边上，看到李华给自己的回应，谢芳蕊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在微微发烫。
那张俊逸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散，一想到他的笑容，她的心便忍不住乱跳。
李氏突然噗嗤一笑，拍着手道：“芳蕊这模样，看来是瞧上这位公子了呀，瞧这小脸红的。”
她促狭地用手肘碰了碰谢芳蕊。
谢芳蕊手中的团扇没拿稳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发间的珠钗却勾住了面纱。
“二嫂嫂又拿我逗笑。”
秦氏突然猛地起身，茶盏被带翻也顾不得。
“老夫人，日头有些足，儿媳先回去更个衣。”
她有些敷衍的朝谢静华行了个礼，随后朝身旁的孟氏不断打眼色，孟氏也只好跟着。
“儿媳跟大嫂同去，等会就回来。”
谢静华挥挥手，看也不看：“嗯，去吧。”
两人结伴离开，一转过回廊，秦氏立刻甩开孟氏的手。
“你找的人到底行不行！”她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总共就剩三个人，那谢芳蕊分明已经瞧好了人选，你是找他来凑数的吗？”
孟氏被秦氏拽得一个踉跄，手腕上顿时浮现几道红痕。
她四下张望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大嫂急什么？那李华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子，就算谢芳蕊看上又如何？”
“看不看得上那也是谢芳蕊说了算，她看上哪个自然是选哪个！”秦氏气的差点将银牙咬碎。
孟氏被她扯得胳膊生疼，心有不满但也只能赔笑安慰。
“大嫂别急啊，最终人选可是要看比试结果定的，我已经用银子打点好了，最后一关的考官是咱们自己人，肯定没问题的。”
秦氏盯着她看了会儿，才将信将疑道：“老太太选的人会听你的吗？”
孟氏甩着帕子一笑：“有银子为什么不拿？”
秦氏冷哼一声，斜睨了她一眼：“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两人回到校场时，最后一轮的比试已经准备开始了。
校场中央已摆好兵器架，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考官是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此人是宋渊之前手下的亲兵，名唤周毅。
比赛顺序由抽签决定，玲珑朝着场外使了个眼色，一个捧着竹筒的丫鬟走上前去，让在场三人依次抽签。
李华抽到第二签，赵铁山第一签，郑文彦则排在最末。
抽完签后，赵铁山率先上场，其他两人在旁边等候，郑文彦手中的签字上有道不起眼的刻痕，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朝女眷坐的地方看了一眼。
“请周教头指点！”
赵铁山抄起长枪，枪杆在掌心转出个漂亮的枪花，他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但握枪的姿势却意外标准。
两人交手时枪影如龙，枪尖相撞迸出几点火星，一时间难舍难分，场边的侍卫们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第十招周毅突然变招猛攻，赵铁山仓促格挡，枪杆相击发出震耳欲聋的“锵”声，两人居然打了个平手。
“痛快！”
比试结束，赵铁山抹了把汗，古铜色的脸庞泛着红光，周毅也同样微微喘气，回以他一个抱拳礼。
“这位公子身手不凡，日后进了将军府，可有考虑过入行伍，为国效力？”
“教头说笑了。”赵铁山遥遥看了眼阴影处坐的那抹身影，爽朗一笑，“今日一别，恐怕没有机会再见了。”
“谢小姐已有心仪人选，赵某自知今日无缘，但能这般痛快比试一场，值了！”
远处，谢静华看着无比爽朗的赵铁山，虽然听不清他的话，但她对此人的印象也不算差。
她挥手将玲珑叫到身边，玲珑俯耳。
“同下面人说一声，日后铺子的生意有需要押运的，务必多关照赵公子家的镖局。”
玲珑点头应下。
片刻后，第二场比试开始。
轮到李华时，校场气氛骤然紧张。
他持枪的姿势极为标准，一看就是经常握枪之人，并非虚张声势。
周毅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攻势凌厉。
前九招两人平分秋色，最后一记回马枪，李华险胜半招，枪尖堪堪停在周毅咽喉前三寸。
“好！”
寂静了一会儿后，场外突然爆发出喝彩声，周毅的实力，将军府的侍卫们自然是十分清楚。
但李华的实力很显然在他之上。
“承让。”
李华收枪行礼，额角已见细汗，他转身又朝谢静华等人的位置作了一礼，后默默地回到休息场地。
没有人注意到，观众席上的谢芳蕊暗暗松了松手中攥紧的帕子。
“老夫人，怎么样？”
“嗯，文韬武略皆有擅长，又知道隐藏锋芒，的确不错。”
主仆二人的对话落入秦氏的耳中，她有些急躁的朝孟氏使眼色，孟氏则回以她一个放心的微笑，随后将目光转向校场内。
比试的最后一人轮到郑文彦，由于他上一场的表现，所以场上根本没几个人对他抱有期待。
玲珑甚至受谢静华旨意，特意命人去告诉周毅，只同他简单过几招就好了。
但令人谁都没想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