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毓舒做梦也没想到，竟然用这么便宜的价格，租到了这样好的房子。
站在窗台，西方的那轮圆乎乎暖洋洋的落日，尽数落在她的眼底，远处的群山，巍峨绵延，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有一种即便是看落日也看出了希望的感觉。
“呼！”
顾毓舒睁开眼，眼睛发亮，嘴角噙着光，她心情舒畅地转头，瞥向身后柜子上的小闹钟。
“该去交货了。”
每周去两趟杂货店，这一个多月来，她跟李姐一直合作得非常愉快。
刚开始的针织发夹和手套等都卖得非常好，时间久了，李姐见到她就眉开眼笑。
只是东西卖的多了难免显得不新奇，上一周李姐看到她带来的货物之后，提醒她可能要改样式了。
她手艺好，只要是针织品，改成什么样式，对她影响都不大。
她拿着一件薰衣草色的开衫蕾丝边针织外套，以及一些零碎的针织小饰品，来到了服装店。
“老板，生意兴隆。”
顾毓舒一边说，一边从洗得发白的牛仔月牙形大包里，拿出新做的针织品。
李姐看到那件针织外套的瞬间，眼睛立马发亮，“顾同志，你可算是来了，等你好久了，这件针织外套的买家，这几天一直来问有没有新上货。”
这针织品花样繁杂而新颖，追问的是一个老顾客。
李姐在时装杂志里看到新款，见市里最近卖的针织品款式都很新颖，寻思着这也是个能赚钱的路子，就试着问了一句。
没想到对方给出了不低的酬劳定金。
李姐第一个就想到了顾毓舒。
见到产成品后，果然很满意，就这一单，李姐就可以赚五十块。
顾毓舒也觉得不错，按照她们之前提到的分成规则，能得十七块。
“这件针织品，还行吗？”
顾毓舒对自己的针织品很满意，可他竟然在李姐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为难。
李姐的视线从针织外套游移去了首饰针织品，然后再来到顾毓舒的脸上，他犹豫着支吾道：“是，那个是这样啊，现在这些首饰针织品，就例如发夹啊、发带啊，都过时了，现在大家追求的是轻薄且颜色鲜艳灵动的纱制品。”
“您的意思是？”
她听出来了，李姐说的话似乎有弦外之音。
是不想合作了吗？
顾毓舒才租到好房子，才觉得人生要开始走上正轨了，这才高兴不到半天，就又仿佛感受到一盆冷水，岌岌可危的悬在头顶，仿佛随时可能泼下来。
“顾同志不要激动，我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就是走的新鲜款，也应该是时候推陈出新了。”
话音一落，李姐低头雀跃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淡黄色的纸张，“哗啦啦”清脆的展开，得意的跟顾毓舒说：“你看这个，不错吧！”
那是一张毛绒玩具的设计图纸。
这东西，她是怎么拿到的？
没等她仔细思量，李姐已经眉飞色舞的继续说起来，“这是我女儿，托熟人花费大力气，在南市买回来的，只要按照这个步骤制作毛绒玩具，我们一定可以制作出精致的玩具，到时候一定还会大火。”
看到毛绒玩具，顾毓舒想到，自己回辽市后，在回家途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是要给女儿买一份礼物。
毛绒玩具就是她想到的第一个想法。
这个念头在见到女儿后，发现她比五年前，对自己的误会更深后，打消了。
后来无意中，听到女儿周瑶瑶在跟周鹏乘夸顾敏华，说她给自己送的毛绒玩具生日礼物，她好喜欢，还说小姨是天底下最好的姨妈后，她彻底断了那个念想。
这女儿，已经彻底倒戈，怕是养不熟了。
“图纸你能看懂吗？”
李姐见顾毓舒刚看图纸的时候，眼睛发亮，没一会儿就开始愁眉不展，心事重重，很是担心她看不懂图纸。
顾毓舒回过神，摇摇头：“我能看懂，我应该可以试着做出来。”
“啪！”
李姐大手一拍，笑得眼睛快眯成一条线，“太好了，我就知道，没你做不出来的东西。”
高兴之余，还不忘提醒顾毓舒，明天她就要见到成品。
时间有点紧，顾毓舒要找齐配色，然后开始制作，好在只是一个小的唐老鸭的玩具，她本来就喜欢唐老鸭，做起来也还算得心应手。
熬了一个通宵，隔天在学校，同学们都在午休的时候，她也教学楼后面的一棵梧桐树下，躲起来做针织。
好在，在李姐规定的时间前，她完成了。
去交货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李姐一只脚都踏出店面，准备关门回家了。
见到她来了后，先是诧异，再是面露愠色，“你看都什么时间了，怎么现在才来，最近外头不太平，你可小心着点。”
李姐对她的关心，好像有点不寻常。
顾毓舒总感觉，李姐是个豪爽的人，最近的表现却和刚开始有点不一样。
至于是从哪里开始，好像她也不知道。
应该是从见到她做好了针织开衫后，看她的目光，就有些不一样了。
有警惕有震惊也有忌惮，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顾毓舒不能确定她对自己有没有恶意。
合作而已，只要钱货两清，别的都不重要。
顾毓舒很真诚地表达歉意，“对不起，因为是第一次做毛绒玩具，所以有点慢。”
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姐根本没有要较真的意思，“别误会，我就是担心天色太晚，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夜道走，不安全。”
顾毓舒嘴角，很刻意地露出一个弧度。
“好了，做好了就成，你等一会儿啊。”
李姐打个哈欠，率先进去，开了灯后，冲着外面喊：“快进来吧，外面光太暗，我看不清楚。”
顾毓舒迈出右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李姐特意戴了眼镜查看，眼镜才一戴上，她立马脱下，震惊地看向顾毓舒，“这用料不对劲啊，这几种玩具的用料，都不对。”
“怎么不对？”
顾毓舒看那些用来做玩具的毛线，后来都是她亲自特意去买的新的，绝对没问题。
李姐的眉头拧的很紧，无奈地推开了她的针织品玩具，故作抱歉道：“真不是我吹毛求疵，在用料上，你应该使用高品质绒线而非毛线！”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之前不说，现在来说？
再说，毛线和绒线差距那么大，她怎么偏偏只忘了这件事？
这分明就是别有用心想要白嫖。
“您不会是不想付尾款吧。”
顾毓舒杏眼微微拧着，眸光犀利地看着她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