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知道？你知道还打算对我负责？那你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对我负责？标记我？还是娶我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梁凤英说，嗯？她知道我现在还缠着你吗？她是不是还以为你随便找了个火车站就把我扔下来。”
李灵儿的话像鞭子一样劈头盖脸地抽打在阮静的身上，她注意到自己说到“梁凤英”时，阮静明显地畏缩了一下。
她轻笑出声，犀利如刃的视线落在阮静抓着她的右手上。
“放开我。”她冷声命令道。
阮静只得尴尬又无措地放开，李灵儿的眼神挪到她脸上，愣是比料峭的北方还要冷，阮静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阮静，想睡我没问题，只要我有空。可对我负责？就凭你？现在兜里能掏出200块钱吗？”
阮静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李灵儿见状轻蔑地一笑，“小孩子要多读书，别一天到晚想些没用的。刚那老东西说的话，你就当是耳旁风，吹过就过了，那都是些长了毛、过了时的老玩意儿，什么负不负责的，现在是新时代，这个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李灵儿轻佻地冲阮静捻了捻右手，做出点钞票的动作。
“……你是认真的吗？”阮静话音未落，一大颗眼泪就从她右边眼眶里掉了下来。
李灵儿没想到她居然被自己几句话给说哭了，她心头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就想抬手给阮静把泪擦掉，可理智却及时出手阻拦。
李灵儿站得越发松垮随意，可两手却在大衣兜里死死攥成拳头，长长的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的皮肉。
“当然。”李灵儿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俩字。
阮静点了点头，她眼睑颤了颤，又一颗泪掉了下来，重重地怀里的麦乳精上，那点也就跟叶落动静差不多的声响，落在李灵儿的耳朵里跟鸣锣似的，震得她心都在颤。
“我明白了。这些还你，我不……”
“行了，别跟我装清高。”李灵儿看着阮静从兜里摸出自个儿上回给她的那100块钱，连带着麦乳精一并往她跟前送的架势，鄙夷地冷笑一声。
她身姿慵懒地靠在墙上，“都还我？然后呢？以后的日子准备怎么办？喝凉水还是喝西北风啊？”
她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一事儿，凭你的漂亮脸蛋儿哪至于啊是吧？你还能给那个姓邵的睡呀！”
李灵儿的话越说越是难听，阮静满怀好意冲她投掷过来的同情怜悯，甚至是那点微妙的好感，在李灵看来，都比从别人那儿得来的鄙夷厌恶甚至拳打脚踢，还要更加让她无法忍受。
一条冻僵的毒蛇是永远不会感谢那个用身子把她捂暖的农夫的，她只会以毒液给予回报。
毕竟谁知道“农夫”那所谓的善意，有几分真几分假，更遑论暖过来的身子，只会觉得周围更冷。
“看看你自身难保的惨样儿，还有脸在我这儿装救世主？阮静，你不嫌恶心我可嫌！
李灵儿说完这句，就已经做好了阮静把那一桶麦芽精倒在自己头上，或者干脆给她一耳光，甚至是用信息素发起攻击的准备。
她甚至有点期待着这一切的发生，因为这样才是正常。
阮静是她生活里的那个“意外”，李灵儿本来还挺喜欢这点“意外”的，可她现在发现，“意外”就意味着“麻烦”，得赶紧解决掉才行。
阮静周身的信息素都在激烈地震荡着，就像是马上就刮起龙卷风的海边，街上的人都依稀察觉到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远远避开。
可这场龙卷风到底没刮起来，消失的甚至比出现还要突然。
“……你说得对，我……我……是我自不量力，你忙吧。”阮静说完这句，就扭身跑远了，她好像喝醉了似的，脚步磕绊又踉跄。
李灵儿默默地看着，看着阮静跑出自己的视线，才泄气似的吐出憋在胸口许久的那口浊气。
“……你说说你这是图什么呀？这么好的丫头，大学生，又是个A，你真是拿刀子往她心口上捅啊！”钱老太突然在后头幽幽地来了一句。
“怎么着？看着她，想起自己年轻那会儿了？后悔了？”李灵儿用眼角斜了钱老太一眼，钱老太果然脸色大变，血色顷刻间褪了大半，手都哆嗦了起来。
“我年轻那会儿再贱，也没把别人的真心往泥里扔！”钱老太忿忿把手里勾了大半的电视罩扔在柜台，撩开身后的门帘子，就进了里屋。
李灵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她脱力地退了两步，身子斜靠在门板上，突然仰头用脑袋用力撞向门板门，连撞了好几下，又没事儿人似的扭了扭脖子去骑车。
只是开锁的时候，李灵儿捏着车锁钥匙的手一直在抖，怎么都捅不进锁眼，好容易捅进去，她劲儿却使大了，啪地一声就钥匙给别断了。
阮静过年没有回家，华西大化工专业的学生大半都没回去，一个个的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窝在实验室，都在忙活那技能大赛的事儿。
“我听说这回技能大赛要是进了前三，还能公派去欧洲留学两年，回来还有机会直接留校提副教授！”
郑芳芳家里有人在制药一厂上班，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手的，公派留学跟副教授的职称，可比那500块奖金的诱惑力大多了，大家自然为此拼尽全力。
可很多人拼了没多久，就发现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郑芳芳就是其中之一。
当她发现自己耗时耗力、艰难提纯出来的类信息素香氛，甚至还不如她哥旧书店里那些走私来的劣质香水品质高的时候，整个人直接给打击完了，之后无意间看到阮静准备销毁的“失败品”，心态更是崩了个彻底。
“这……失败了？你确定？”
郑芳芳仔细嗅闻着阮静口中所谓的试验品，在她看来，已经近乎于完美，那是一种甚至可以引发她微妙冲动的O信息素香。
郑芳芳只能隐约闻出那是好几种花香混合的馥郁芬芳，却不能辨清，而且她总觉得这味道有点莫名熟悉，好像之前在哪儿闻到过。
“纯度还是低了些，而且留香也不够持久，基本上三小时后就会完全丧失了对原本信息素味道的遮盖能力。”
阮静边说边示意郑芳芳把手里的那盒也赶紧扔进废物箱，郑芳芳赶忙揣进自己兜里，“我觉得挺好的，销毁也太可惜了，要不然你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