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安睡,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吵醒了唐越生,伸手排亮床头的灯:“我留你睡觉,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唐先生,我做噩梦了,不信你摸摸。”说着拿起他的一只手放在胸口,她总是这样大胆,吐气如兰:“你看我的心跳的快不快。”
快吗?
或许是。
但不重要了,女人骑在他身上,已经撩起了睡袍。
今夜喝了点酒,换作平时也不和她提起这些了,女人胡作非为,他万分享受的眯眼:“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是谁来着?”
“唐先生认识的。”
“我也认识?”颇为意外,睁开眼看见女人潮红洌滟的脸:“金焰,前些日子你们还…一起出席晚宴了呢。”
“金焰?!”
这已经不是意外两个字就能概括的了,他睁开眼,十分的想不明白:“除了他,京港还有千千万万个男人。”
娇娇的笑,撑着男人的胸膛一坐到底,轻哼着,一会之后才有力气,上下起伏着身体:“我就喜欢金焰,其他人和我没关系。”
唐越生不理解,金焰这人…畜牲投的胎,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在京港可谓是声名狼藉,不谈品性,只说感情方面也够人喝上一壶的。
谈不上了解,估摸着金焰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八岁,可他玩过的女人却比唐越生吃过的大米还多。
他们都说是金家祖坟冒烟,到了这一辈才出了金焰这种逆子。
他理解她想傍大款的心,可是京港里的有钱人比蚂蚁还多,怎么偏偏喜欢上会吃人的那个。
不做评价,就只是淡淡的说:“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
“借你吉言啦唐先生。”
嗤笑,笑她不知死活。
真是蠢笨至极,异想天开,这样想,她漂亮的脸蛋都叫人憎恶起来。
空有一副好皮囊,脑子里装了一堆肥皂水。
把她在身上推下来,旖旎春光尽散,他一贯的温和,只是神情冷淡:“穿衣服,司机送你回家。”
茫然,床上的女人无辜的仰头看,她那样狼狈,身上还有才留下来的吻痕。
可是他要她离开,有些厌烦的皱眉,不叫她死的明白。
多余的话不说,片刻后司机敲门,客气的请她离开。
是我提金焰,你不高兴了吗?
她觉得不应该,传闻中的唐越生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他对待女人阔绰大方,每一个跟过他的女孩都对他赞不绝口,在另一种层面上绝对称得上是宾至如归。
唐越生也绝对不是偏执之人,何况到了他这个年纪,情爱已经不是首选,他深知以物换物的规则,明白他用金钱买来的,绝不会有真心。
所以他从不要谁双手供奉,把真心呈上来把玩。
他同意女伴的不忠贞,同意银货两讫,任何人都有权利离开。
所以时至今日,黎颂想不明白。
无需过度悲伤,月亮坠落的时刻,正是破晓。
应接不暇的工作叫她暂时忘记了烦恼,感谢唐越生的阔绰,女人的半只脚也算是迈进了这个名利场。
拍杂志,演网剧,挤掉一些个没背景的普通人,从天而降去做女三号。
太精彩了,这样的人生太精彩了,当恶毒女配真是爽的很,一些时候她都忘了黎颂是谁。
杀青那天她还意犹未尽的,双手化剑唰唰唰的瞎比划。
水涨船高了,如今黎颂也有了自己的经纪人,不是以前带旅游团那样的,手底下恨不得有个千八百人,如今的这个经纪人只带了三个艺人。
黎颂就是其中一个,经纪人问她对演艺生涯有没有什么规划,在她十分期待的目光下,女人有些坦诚过头了:“我想找个有钱人傍一傍,一步一个脚印太累了,我想一步登天。”
经纪人叫杜闻溪,年纪不大却已在娱乐圈里浸泡多年了,现如今再见到什么她也不觉得奇怪了。
黎颂说她想傍大款,杜闻溪还以为她在开玩笑,符合着:“想傍个什么样的呢?我好给你挑一挑。”
“不用挑,我喜欢金焰,我进娱乐圈就是为了离他近一点。”
又是如此,她的坦诚甚至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句玩笑,就是金焰这名字太有冲击力,杜闻溪呛了水,不可置信的回问:“你说谁?”
“金焰。”
我说金焰。
对视着,她这副理所当然的姿态让杜闻溪渐渐觉得事情不妙,顿时警铃大作,出声去问:“你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
真心还能有假?
悠哉的喝口水,还有闲情逸致抽两张纸巾擦她身上喷出来的水。
黎颂无比真诚,离近了能闻到彼此身上的香水味。
她盯着她的眼睛,那句话反反复复的说,真假难辨:“我喜欢金焰,我想和他在一起,想离他近一点。”
杜闻溪觉得她疯了,对外讲黎颂这人脑子不好用,点一点太阳穴,说的煞有其事。
众人不信,她就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复述一遍,这事儿荒唐的很,居然有人会喜欢金焰。
他是什么好东西吗?
他声名狼藉,名声臭的要命!
躲都来不及,怎么还有人飞蛾扑火,自撞南墙。
说什么来什么,这些日子黎颂三番五次的提起金焰,过不了几日真叫她给碰见了。
碰见了,就是天不逢时,人不走运,第一次见面,黎颂狼狈得很。
谁能想到还会碰见梁岸这个畜牲,当他突然出现的时候女人控制不住的尖叫一声。
尖叫,然后转身就跑,是本能驱使着她要逃离,脑子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迅速的做出了反应。
可是徒劳,人声鼎沸的商场顿时乱成一锅粥,众人喜闻乐见,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不可多得的热闹场面。
她摔在地上,捂着脸哀求:“不要让他们拍到我的脸!”
所以有一件外套兜住她的脸,隔着一层单薄的外衣,梁岸手指大开,鹰爪一样擒住他的猎物。
这样多的人,他也不想丢人现眼,想起她刚刚说的话,嗤笑一声:“多日不见,你比从前更加金贵了。”
他们想看你一眼都难,亏着我是梁岸。
亏着我是梁岸。
话落单手将她扯起来,跌跌撞撞,女人看不见前路,也预测不到他的动作,趔趄一下险些摔倒。
梁岸就更用力的抓着她,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扯走。
脑子里乱哄哄的,分不清真假虚实,只照着本能一样,任由他人领着前去。
想开口,问问他是人是鬼,几个字在嗓子里咕噜来咕噜去,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无法预料,梁岸一定会打死她的,黎颂腿软,手却对着他的手臂用力的扣下去。
她牟足了力气,顷刻间便见了血,梁岸想也没想的就挥手,一巴掌拍的人头晕眼花。
“能当明星的人就是不一样,扣人都这么有力气。”
抬起手臂,血冒出来,男人毫不在意的擦去。
恨女人不老实,贼心不死,他又一次伸出手,鹰爪一样的掐着她的面部:“黎颂,惹我是吧!”
几个字叫他说的咬牙切齿,说话间前后晃动着手臂,女人犹如浮萍一样在他的掌心。
摇晃几步,晕头涨脑的更加难受,伸出手扶住了他人才没有倒下去。
“别晃了,我难受。”
冷哼,没有应她的话,只是继续向前给人塞进了面包车里。
趁着他绕到主驾驶的功夫,黎颂趁机往下跳,街上人流如织,她就是在这一刻,和金焰毫无征兆的相遇。
在此之前,她其实设想过一万种相遇的方式,她穿什么样子的衣服,直发还是卷发,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手段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唯独今日这一种是叫人万万预料不到的。
仓惶无措,黎颂伸手抓着他的衣襟,彼时尚不知道对方是谁,金焰口中的说法是今天倒霉,在路上碰见一个疯女人。
疯女人突然出现,扯着他的臂弯。
她说什么了?
救救我?
似乎是,但不重要,他人的生死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就是觉得晦气。
晦气。
可时隔多年再想这一日,金焰沉默许久,而后喊她的名字。
“黎颂,你在哪了?”
她在他身边吗?
她在的,日后的许多年里,她都像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样任他作践。
前前后后不过几年的时间,她风华正茂的好年华便被他们挥霍一空。
女人依旧漂亮,可她却羸弱、衰瘦、疲惫,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散,一场感冒就能将她的生命带去。
她的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金焰觉得它们永远也不会愈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黎颂究竟经历了多少惨无人道的遭遇。
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她常叫他名字,然后又什么话也不说,赤着脚跑过来在他身边蜷缩。
哪怕他伤害她,羞辱她,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推出去送给别人,可她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亲昵。
亲昵,蜷缩在他的臂弯望着远处,湛蓝蓝的天,云朵叠成一片。
这样好的天气她却沉默不言语,他的手搭上来,她就习惯性的解开裙摆…
沈悬在离开京港之前替黎颂做了一件事,就是杀了梁岸。
他不会骗他,但此时梁岸正扯着她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