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突发情况太多,黎颂的脑回路早就已经不够用了,如今能站在金焰面前口若悬河的介绍,纯纯是信念撑着呢。
他这样问,她下意识的就说:“我也能跟你上去?”
“想什么美事呢?”
你在这里骚扰我,我没叫保安把你轰出去,已经很对得起你了。
太直白了,直白的有些伤人,黎颂红了脸,顿时手足无措。
她很紧张,不断的咽口水,仰起头看他的目光里写满了期待。
眼看着他进了电梯,在合上门的前一刻,听见她又一次鼓足勇气的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无人回答,无人问津。
电梯门缓缓合上,他始终都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双手插着兜,连礼貌都不肯施舍一点。
不过黎颂可以理解,是她行为异常,是她太过奇怪。
倘若今晚身份调换,有个男人也像她一样狂热,疯狂追逐着,诉说衷肠,表达喜欢,黎颂的防狼喷雾早就喷出去八百回了。
还叫保安?
报警都不为过。
更别说他那样的身份,身边定是狂蜂浪蝶无数,漂亮的女孩那么多,黎颂只是人群中姗姗来迟的一个。
挫败,犹如丧家犬一般,出了酒店后就坐在门口的花坛上抽烟。
回家也是抽烟抽烟抽烟,说不定还会在小区门前碰见守株待兔的梁岸,所以黎颂没急着走,吞云吐雾之间,她仰头望天。
夜色无垠,霓虹璀璨,她独坐在花坛上,被落寞遮住眉眼。
似乎是万分怅然,烟一颗又一颗的抽,猩红的火短暂的如同流星一般。
对着上苍许愿,她祈求花明柳暗,祈求时光倒流,祈求得偿所愿,祈求心想事成。
真贪心啊,可是这么多的愿望都通向着同一条路,那便是真相。
她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搞得她家破人亡。
那个略微带着口音的男人,在这无声的交锋中,她们曾有过一次会面。
商场开业,她穿着旗袍兼职礼仪小姐,人群嘈杂混乱,他的声音还是被她清晰捕捉。
那句话她记得很清楚,他说我一会去金焰那里一趟。
想去追,可是来不及,人头攒动,人和人挨在一起,放眼去看都是陌生的模样,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出现。
她便始终都记着他的这一句了,提取了其中的信息,收获了一个金焰。
她知道这不是一条容易的路,所以吃了闭门羹也不恼,短暂的挫败后又重振旗鼓,丹田之气都烧的更旺了。
所谓是越挫越勇,老祖宗没有骗人。
黎颂也不是一夜没走,心疼钱,她在附近的网吧包了一宿,隔日四点就回到酒店门前蹲守了。
金焰七点多钟出门,听见有人喊他便回头,看见是黎颂,他皱眉,一天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我是犯了死罪吗?你要不分昼夜的在这里蹲我。”
被他说的窘迫,黎颂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没有一句能应付得了。
主要是没办法应付他皱起来的眉,眼中毫不掩饰的烦躁。
她知道她有点烦人了,可是她不主动一些,余下一生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所以黎颂不后悔,哪怕是弄巧成拙她也不后悔。
抽出一根烟,身上的兜摸了个遍,火机却叫他落在楼上了。
他愈发烦躁,身旁路过的汽笛声都能点燃炸弹的引线,就在金焰即将爆发的前一秒,啪的一声响,那女孩用手掌拢着摇曳的火焰。
他的烟又点燃了。
将火机递给他,她说你先拿去用,的确是讨好的姿态,但她神情又认真坚定,有些矛盾有些不自在。
将她的火机收走,上面还有女孩的体温,金焰看她一眼,烟雾徐徐升天。
在这时候又开口,她说我就是怕,我怕我离开这,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你找我做什么?”他觉得荒唐。
“给我一个机会吧。”目光抬上来,她眼睛里的渴望和恳求那样明显。
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烟蒂长了,他捏着她的嘴巴把烟灰弹进去,羞辱意味明显:“真这么喜欢我?”
叫人掐着下颚,她艰难的点头。
“好姑娘,有勇气。”
这样说,叫人听不懂,但莫名又有些不寒而栗。
给她一个地址,给她一个时间,说到时候你来,我在哪里等你。
不够,走了两步还要回头警告:“以后别像条狗一样在我门前守着,我不开心,能听懂吗?”
还是点头,说我懂。
“好了,咽下去。”他命令到。
女孩有些难堪,偏偏在这时候他要注视着她,舌头上黑灰一片,混着口水也吞咽艰难。
她觉得羞耻,目光闪躲不敢抬头看,偏偏金焰不放过她,还要说:“这就完了?”
她茫然,在他的凝视下不知所措,眼看着阴晴不定的男人沉下了脸,女人迟钝,过了一会后才把舌头伸出来叫他检查。
所以又笑了,夸她是条好狗:“以后买条链子给你,你这么喜欢看门,就代替蓝迪的工作好了。”
到时候我再找一条小公狗给你,你最好争气,能生一窝小狗崽陪蓝迪玩。
到时候我就会喜欢你了。
有一种不真实感,哪怕她拿到了金焰的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二人也约好了再次见面。
可黎颂就是觉得不真实,云里雾里的,如梦一场。
度日如年,她终于亲身体会到这四个字的含义以及带给她的焦虑。
有时候夜里想起金焰,女人紧张的睡不着觉,坐起来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不止是紧张,还有焦虑、迷茫、不安…
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这几日她都没有休息好。
期间帕克联系过她,抱怨她那晚不应该空手而归。
他说那就是遍地捡钱的场合,那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场合,你怎么饿着肚子回来了…
黎颂被他烦的受不了,啪一声挂了电话。
但是帕克这人就是没脸没皮的,黎颂挂他电话,隔天他还给黎颂介绍饭局。
也不算是饭局,是一个导演的选角,总之他让黎颂去。
黎颂说她没时间,他就骂黎颂不上进:“你他妈的有没有出息!”
“我出去劈开腿给男人睡就是有出息了?”
黎颂也不客气,他骂人她就呛回去,帕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跟黎颂讲,说咱这个叫以物换物,不亏的。
现在大蒜都涨到十二块钱一斤了,你不挣钱,大蒜你都吃不起。
说白了,咱们都是商品。
你看那些个打工的、搬砖的、坐写字楼的,他们是喜欢工作才干这个的吗?
才不是呢,是你干这个,才能生存,才有饭吃。
赛道不一样,付出的东西就不一样,黎颂,咱得努力啊。
真有大智慧,以前黎颂怎么没发现呢,就是不在身边,要不然黎颂非得给他一朵小红花不可。
以后可不能叫帕克了,太不尊重人了,得叫帕老师…不不不!得叫帕教授才行!
她咔嚓咔嚓的磕着瓜子,面无表情的说:“不行,我去不了?”
“你油盐不进是吧!”
“那天我有事,没档期!”
“你少在我这里装犊子,你现在是过街老鼠,还档期?婚庆歌手都轮不到你!”
“我傍上了金焰,明天去找他。”
“哎呦颂颂!哥就知道你有出息!哥没看错你!”
“好了,滚吧!”
“行嘞行嘞,我滚我滚…”
挂了电话,黎颂始终都睡不着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才隐约有了一些困意。
前前后后也没睡上两个小时,就这么短的时间,也能梦见裴知予…
梦见他和她一起打网球,裴知予才学技术不算好,找不到合适的发力点,暂时还不是黎颂的对手。
打累了,两个人坐下来喝水,裴知予问她为什么挑中了他,黎颂就在手机里翻孤儿院的合照。
相片很模糊了,是她在杂志上拍下来的,裴知予怀里抱着个不大点的小姑娘,那孩子牙还没长齐呢。
她拿给他看,裴知予还是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