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事业一落千丈后身边就没有助理了,一是没有工作,不需要,二是钱都拿来赔付违约金了,雇不起。
如今进了组她也是一个人,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虽然演的是配角,妆造比不上主演华丽多样,但是她这个角色设定就不能蓬头垢面、面黄肌瘦。
恶毒女配的首要标准就是风光,哪怕不风光也会在剧里使出各种手段让自己风光。
一开始黎颂都被自己这华丽嚣张的妆造吓到了,这副不可一世的做派就差把“坏人”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开机那天她还特意发了微博庆祝,这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骂她了,剩下来的一小部分大多数都是易霜蕊的死忠粉。
他们依旧亢奋冲动,在微博发出去的第一瞬间就追过来诛杀黎颂这一阴险小人!
黎颂很是无语,深思熟虑后决定重启小号逐一回击。
绝不认输就是了。
秋天了,早晚时气候骤降,每次去剧组她都要带一件厚实点的外套,没有戏的时候就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这些日子她和白赫联系频繁,期间见过几次面…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是了,黎颂用恶毒这两个字开评价他,对白赫来说单纯的顽劣、腹黑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甚至黎颂都怀疑过他精神有问题,又或者是人格不健全,总之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说,她很难理解。
起初二人只是在微信里联系过几次,还是和第一次一样,视频里她被迫分开腿,正对着宽敞明亮的落地窗…
几次之后白赫就不满足于现状了,可是他不说,明里暗里的敲打着黎颂,引诱着她一步一步掉进陷阱里。
第一次见面是在车里,白赫下班回家,在路边接到了她。
那时候她已经等了许久,哪怕早已有了准备,可在见面的那一瞬间还是紧张到无法呼吸。
一切都定格,只有眼前这个人是活的,他的动作被放慢,眼睛里的轻蔑女人从来都没有错过。
几秒后才结结巴巴的打了声招呼:“晚上好。”
白赫“嗯”一声,始终目视前方,冷静的命令她:“脱衣服。”
“脱衣服?!”她不可思议:“现在吗?”
看过去一眼,男人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一切早已不言而喻。
黎颂慢吞吞的,那时候还是夏天呢,她穿的不多,脱了短袖之后就只剩下轻薄的内衣了。
解内衣的时候女人还不死心的问:“这个也脱吗?”
“是明知故问还是真蠢?”讥笑,这副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真叫人心烦,女人没有回应他的嘲弄,慢慢解下了内衣扣子。
顷刻间便给自己脱了个精光,车子里开了冷气,在这季节里该是领人神清气爽的温度,可是黎颂却莫名觉得冷。
也有没穿衣服的缘故,她下意识就把自己抱紧了,白赫侧过头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如此,可是她明白他的意思,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慢慢把腿分开。
这和在家的感觉不一样,无论如何,家中房门紧锁,屋中只有她一人,虽然要正对着落地窗,总归是能领她安心的。
可是这是在车里,且不说身边正坐着始作俑者,车外还有汹涌的人群…
她坐在副驾,离前风挡那样近,几乎是把自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黎颂始终狠不下这个心,白赫就问她:“又在顾及你那没有用的尊严?”
看过去,她即紧张又害怕,甚至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吸引了谁的目光往车里看,发现浑身赤裸的她…
所以摇摇头,她硬撑着说了句没有,白赫让她自己抱着膝盖,女人又迟迟没有动作。
轻笑,他也没恼,还不等她想明白,她这一面的车窗就徐徐放了下来。
那一瞬间她脑中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尖叫,也很快捂住了嘴,背对着车窗把自己抱住。
哀求着,她对白赫说知道错了,祈求男人给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男人没关窗,明知故问。
女人怕的快要哭出来,窗外吹进来的风像是抚摸一样,喊着众人来围观她的丑态。
车外人流不断,那些嘈杂的交谈好像响在耳边,黎颂万分紧张,犹如绞刑架上临刑的犯人。
甚至她怕到颤抖,蜷缩在座椅上苦苦哀求:“求求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要怎么相信你?”
黎颂,你这女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摇头,姿态可怜卑微:“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求求你了,他们就要看到我了…”
狐疑的看着她,女人知道白赫不是不信,他只是在这故意磋磨人呢。
她就差跪下来求他,眼泪弄湿了坐椅,男人请皱眉头,表情不悦。
顷刻间她就明白,用手去擦,他见了就说:“看来你还是不怕。”
那一瞬间黎颂有些愣住了,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眼睛里还有没来得及掉下来的泪花,亮晶晶的。
她很快就明白白赫的意思,伸出舌头去舔座椅上的眼泪,真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这时候他终于不再为难她了,缓缓升上车窗后听见她的哭声。
黎颂对拍戏这件事不是很热衷,但在剧组她是真的很开心,每天都幻想着以后大红大紫的生活。
白赫最近回国外探亲,女人这才知道他居然有四分之一的外国血统,自小也是在国外长大的。
但是他身上的混血感并不明显,白赫身上还是东方人的特征居多,只是那轮廓倒是深邃的很,一双眼睛晦暗多情,叫人看不懂。
可能这也是黎颂这几天心情好的原因,看什么都春风明媚的,甚至导演还告诉她恶毒女二号不能这么笑。
“黎颂,给我狰狞一点!”
所以这段日子都开心得很,生活上一帆风顺,工作上大杀四方,无论是男一号还是女一号通通要对她俯首称臣。
她连发微博的频率都多了起来,黑粉在底下骂她,她回了一个摸头的表,并说:“乖。”
黑粉:“…”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最有效的制敌方式就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因为时差原因,这半个月她和白赫之间的联系都很少,意外的是白赫居然知道她的微博,并且很关注她的动态。
她发了一个在剧组的自拍,配了一个太阳的表情,晚上收工的时候看见白赫的微信。
微信里是她的微博截图,然后他问:“心情很好?”
刚刚是,但现在不是了。
女人脸上的笑意唰一下子就凝固住了,然后她面无表情,说了句晦气。
故意当做没看见,她换了戏服后收工回家。
拍摄的地方离家不远,她扫了个共享单车就走了,期间还心情愉悦的哼起了歌,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意味。
楼下的奶茶店做活动,第二杯半价,她深思熟虑后把车子停了下来,要了两杯全糖的。
这下子心情更好了,还了车子后溜溜达达的像散步一样往回走,嘴里边哼着的歌就没停下来过。
所以他又问了一句:“心情很好?”
只是这一次不是在微信里。
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黎颂一跳,嘴里面的奶茶没来得及咽,结结实实的呛了一下。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这领人毛骨悚然的滋味显然不妙,硬着头皮回头,果真看见白赫那张该死的脸…正人畜无害的对着他笑。
很意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了,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是自己的小区没错。
多次接触下来她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他看似温和良善,实际上阴险恶毒,自视甚高。
他对她一向看不起,这期间黎颂去过他家几次,他都不允许她碰他的东西。
怎么还找到她的安身处来了,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女人不敢多问,装不知道他的来意。
虚伪的很,这副嘴脸在白赫面前卖弄简直是小儿科,男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像再说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所以胡扯了一堆后女人泄气,嘴里的奶茶一瞬间就没那么好喝了:“你怎么来了?”
“刚下飞机,碰巧路过这,想起你也在这住就过来看看你。”
她脸上的妆还没卸呢,假睫毛贴了几层,蝴蝶翅膀一样的扇动。
浓妆艳抹的样子其实很适合这张脸,黎颂长的漂亮,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也是很出挑的存在。
要是非要分门别类的话,那么黎颂一定是美艳的那一类型,甚至白赫觉得她这种长相演不了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
她太漂亮了,漂亮的有些精明。
所以这种人不接触下来,给人的第一印象永远都不好,大家见了她也要在背地里骂她是狐狸精。
可她哪有狐狸精的那些好手段啊,见了白赫如同惊弓之鸟,喜怒哀乐全在脸上。
听见他说只是路过这里,她甚至还颇为天真的松一口气。
她拿他没办法,为此总是手足无措,那些真假难辨的话女人通通都信,这也是黎颂在面对白赫时唯一能做的了。
所以在他说完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后女人就眼巴巴的等着他离开,但是白赫却讲:“你想叫我空手而归?”
他问的那样理所应当,就连黎颂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后她把手中剩下的一杯奶茶递过去,问:“你要这个?”
拍开她的手,他说:“跟我走。”
“干嘛?”
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男人反问,并且说:“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什么账?”仔细想了想,这半个月他们联系都很少,她不可能得罪他啊。
不过换个角度来说,白赫这个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有一些事也不敢保证了。
这让她惴惴不安,拎着奶茶跟在白赫身后追问:“我最近也没惹你不开心啊。”
“吵死了,把嘴闭上!”
她果真听话,一路跟着白赫上了车,在看到他车中还有司机的那一刻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这一小动作轻易就被男人捕捉到,他本来打算休息一下的,如此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改为揶揄她:“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啊,我没想什么?”他矢口否认,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吸奶茶。
“谁教你骗人的?”
演技这么拙劣。
这么问,黎颂还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最后竟也能得出结论,说一定不可能是裴知予教的。
裴知予那个人才是真的狼心狗肺,阴险恶毒!
他他妈的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她恨啊,她说怎么就生在和平年代了呢,倘若要换作乱世,她非把裴知予那畜牲的心肝肺都掏出来看看。
他妈的!她要好好看清楚了,心肝脾肺肾到底哪一个是黑的,要他这么无情无义,临到头了还踩她一下。
这一下真叫人肝肠寸断,黎颂至今也没在噩梦里脱身。
不回答他的话他就拿手轻轻扇她的脸,又离近了一些,几乎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问你呢,刚刚在想什么?”
——“问你呢,刚刚在想什么?”
要怎么回答,这种咄咄逼人的质问。
她仔细斟酌,却始终想不到一个合理回答,男人却注视着她,这让一分一秒过去的时间变得紧迫。
意识到不能再拖,黎颂的声音很小,说话时不敢看他:“我怕你在这里欺负我。”
她说的委婉,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话,白赫些许满意,就此作罢。
车子一路往前开,停在她全然陌生的地方,这里灯火通明、幽静雅致,倘若他孤身一人倒也不怕,可是身边还跟着一个白赫,女人就莫名的心慌。
猜到是朋友邀约,可是推开门的那一瞬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众人吆喝着他迟到太久,说什么都要白赫自罚一杯,一双双眼睛看过来,她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脱了外套,他说才在飞机上下来有一些累,把几乎快要藏起来的女人拎到前面,又说万幸带了救兵过来。
黎颂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他,小声的讲:“我酒量不好。”
“这和你能喝多少下去不产生关系。”
“非得喝吗?”她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你自己考虑。”男人唰一下的沉下了脸,气氛也在一瞬之间凝固成霜。
黎颂尴尬又无措,她轻轻扯了下他的衣服,离近了一些后小声讲:“我没说不喝,你别这样。”
“我怎样?”他反问,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净做一些无赖做派。
女人被他问的语塞,主动把面前的酒拿过来一饮而尽,她没回答白赫的这句话,捏着空杯看他。
明明她没做什么表情的,屋子里的灯不算亮,烟酒将众人都浸泡的昏昏沉沉的,她就只是那样安静的在他身旁,像一朵漂亮的花一样。
可是他们对视,他就是觉得她固执的很,此时看着他也正是和他较劲呢。
他在心里知道黎颂不敢,知道他让她掉了许多眼泪,吃了无数苦头。
可是这样的念头一旦上来就控制不住的生长,他总是想要驯服她,拔下她身上莫须有的尖刺,并且无比享受这个过程。
良久,男人在鼻腔里哼出一声不易察觉的笑,听的人毛骨悚然。
黎颂立刻观察他的神态,并在心里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她自认为没有得罪他,也在心里默默祈祷这最好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不难看出白赫对这样的场合不太热衷,不过是朋友相邀过来放松放松,有意思就多玩一会,没意思他随时都可以走。
其中的一些人黎颂曾有耳闻,也在名利场中曾有过一面之缘。
为此女人大为震撼,她以为白赫只是一个普通的律师,家里有一点小钱,可是他的社交圈以及社会地位真的让人惊叹。
一直在想这件事,就显得人有些心不在焉,有人喊她两声她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啊?”
从白赫的态度来看不难猜出她的身份,众人也都愚弄她,一杯一杯的递酒过来。
白赫不拒绝她就得喝,起初还好,三两杯下了肚,眼前的事物就都变得模模糊糊了。
她和白赫说自己有点醉,男人还没回她的话呢,门就在外面被推开了。
她也下意识的回头看,只看到一个很高的身影,穿了一件黑外套。
他说外面下雨了,骂了句冷,旁边就有空位,随即便坐了下来。
骂完天气又骂今天组局的人,众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去,黎颂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