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伸出手去,再次尝试摸约拉的头。他的动作很慢,带着试探。
“你还想咬我吗?”
约拉毫不犹豫地长大了嘴,露出小小的牙齿,做出要咬人的架势。
但就在这时,睡梦中的艾丽莎翻了个身。她搂住约拉的同时,也无意中搂住了皇帝的手臂。艾丽莎迷迷糊糊地嘟囔着:“唔……不许……咬人……”
她的声音含糊不清,显然还在睡梦中,但手臂却下意识地将约拉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也把皇帝的手臂夹在了中间。
约拉眨巴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帝的手,又看看抱着自己的艾丽莎,乖乖闭上了嘴。
皇帝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敢动,生怕惊醒艾丽莎。
他露出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臂,动作轻柔缓慢,尽量不打扰到艾丽莎的睡眠。
抽出手臂后,他又帮艾丽莎盖好了被子,将被角掖好,确保她和约拉都盖得严实。
皇帝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看了一眼。艾丽莎和约拉相拥而眠,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宁静而温馨。
他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等你愿意和我坦诚的那天,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
门轻轻关上了。
毫无所知的艾丽莎搂着约拉,沉沉地睡着。她的手轻轻搭在约拉身上,保护性的姿态。
第二天天明,皇宫外面预备好了一辆马车。马车装饰华丽但并不张扬,由两匹健壮的马拉着。一队护卫的士兵站在马车旁,穿着整齐的制服,表情严肃。
穿着外出服装的艾丽莎和约拉出来了。艾丽莎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裙,外面罩着斗篷,手上还缠着绷带,但看起来精神不错。约拉也穿上了外出的衣服,抱着她那本册子,眼睛亮晶晶的。
安娜陪在一旁,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路上可能需要的东西。
艾丽莎问:“咱们到那座山需要多长时间?”
安娜扶着艾丽莎上了马车:“距离很远,但很快就能到,咱们用传送魔法就行。”
约拉也跳上了车子,动作轻盈。
艾丽莎有些惊讶:“传送魔法?还能用这种东西?”
安娜也上了这辆车,坐在对面的座位上:“是的,虽然对普通人来说有点贵,但对皇家来说没什么。”
她笑眯眯地补充:“不过无法那么准确地送到地点,所以还是要带上马车。”
马车开始前行,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后面列队的士兵也骑上马,整齐地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没有出皇宫,而是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广场。广场中央站着三名穿着长袍的魔法师,他们围绕的中间有一个绘制在地面上的魔法阵,正散发着微微的蓝色光芒。
驾车的车夫递给魔法师一个卷轴:“这是皇帝的旨意,允许我们使用传送魔法。”
魔法师接过卷轴检查了一下,然后冲两个同伴一挥手。三人开始同时吟唱咒语,魔法阵的光芒越来越亮。
一队士兵在前面开路,中间夹着皇后的马车,后面也有一队士兵压阵,开始向魔法阵走了过去。
艾丽莎好奇地从窗口探头出去看。她从未见过传送魔法,对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还不太熟悉。
前面走进去的士兵在逐一消失。他们骑着马踏入魔法阵,然后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仿佛走进了一扇看不见的门。
艾丽莎惊叹:“哇,真的消失了!”
马车内,安娜无奈地规劝:“皇后,您请坐下来,这样容易受伤。”
但艾丽莎不听,继续探着头看。约拉也凑热闹的一起挤到窗口,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好奇地看着外面的景象。
终于,马车也驶入了魔法阵。
一瞬间,艾丽莎感到一阵轻微的晕眩,仿佛整个人被拉扯了一下,然后又恢复正常。眼前的景象完全变了。
在传送的另一端,魔法阵开在一片幽静的山野小路上。现在正值秋季,漫山遍野都是红黄相间的树叶,像一幅绚丽的油画。先过去的士兵们已经在列队等候,看到皇后的马车出现,立刻挺直了身体。
马车出现的那一瞬间,在窗口的艾丽莎和约拉都感受到了这边清新的空气。风从窗口吹进来,带着树木和泥土的气息,还卷起几片落叶飘过马车,掠过艾丽莎吃惊的脸。
这里的天空湛蓝无边,没有一丝云彩。两侧的山坡平缓,树木茂盛,颜色层次丰富,从深绿到金黄再到火红,十分赏心悦目。
艾丽莎兴奋地下了马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外面的空气好清新!”
皇宫里的空气总是带着香料和熏香的味道,虽然好闻,但久了也会觉得沉闷。这里的空气干净、清冽,让人精神一振。
安娜无奈地笑着,在马车门口招呼:“皇后,快上来吧,离咱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呢。”
艾丽莎重新上了车,她喜笑颜开地对约拉说:“听你的来这边爬山真是太好了,皇宫里可闷死了。”
约拉的目光却一直看着艾丽莎包着绷带的手。她的表情有些担忧,小手轻轻碰了碰艾丽莎的手腕。
艾丽莎举起手冲她晃了晃:“你在担心这个?没事,我已经不疼了。”
安娜无奈地嘱咐:“但医生让按时换药,您可别忘了,药品我都带着呢。”
艾丽莎不耐烦地摆摆手:“知道啦。”
一队人马保护着马车,沿着山野小路一路前行。路不算平坦,马车有些颠簸,但窗外的景色足以弥补这点不适。
马车里,约拉又拿出那本册子仔细看。艾丽莎也凑过去,看着册子上画的石头山。
“册子上画的是不是夸张了?我看这边植被茂盛,哪会有这种光秃秃的石头山啊。”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山坡上长满了各种树木,一片生机勃勃。而册子上画的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几乎没有什么植物,看起来荒凉而神秘。
约拉看着那石头山的插图,不做声,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画页。
马车继续前行,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化。树木开始变得稀疏,岩石裸露的地面越来越多。又过了大约半小时,马车停了下来。
车夫在外面说:“皇后殿下,我们到了。”
艾丽莎和约拉下了马车。眼前出现的景象让艾丽莎目瞪口呆。
一座石头山矗立在眼前,和画上一样光秃秃的。山体主要由灰白色的岩石构成,只有零星几丛顽强的灌木生长在岩石缝隙中。山势陡峭,怪石嶙峋,与周围郁郁葱葱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真的有啊。”艾丽莎喃喃道。
旁边一个胖胖的乡绅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讨好的搓着手笑着:“夫人,是您想买这片地吗?”
艾丽莎还没从震惊里回过味来:“呃……买就算了,我就是来看看。”
胖绅士连连点头:“我懂我懂,租也是可以的,有一些冒险家和修道士偶尔会租用这种地方。”
他看看那些护卫的士兵,又看看艾丽莎华贵的衣着和气质,有些紧张地问:“请问您是……哪个大家族的夫人?”
安娜拦住了他,礼貌但坚定地说:“更详细的我们不方便说,请不要问了。”
胖绅士忙点头:“是是,我不问。”
他探寻地看向艾丽莎:“那您今天准备上山看看吗?”
艾丽莎看看陡峭的山路,又看看自己身上的长裙和手上的绷带,很烦恼的样子:“唉,我真是对爬山没兴趣。”
但她转头就看见了兴奋无比的约拉。孩子已经跑到山脚下,仰头看着山顶,眼睛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艾丽莎叹了口气:“但也只能上了。”
由胖绅士引路,士兵护卫着,艾丽莎一行人开始走上山间小路。路很窄,地面不平,满是碎石。
艾丽莎痛苦地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走着。她真后悔自己疏忽了,应该穿靴子和裤装才对。长裙在山路上简直是累赘,随时可能被勾住或绊倒。
但一旁的约拉却像小鹿一样,一路跑跳着过去了。裙子好像对她没有任何妨碍,她在山路上灵活地移动,时而爬上大石头,时而跳过小沟壑。
艾丽莎感叹:“年轻真好。”
走了大约半小时,他们来到了半山腰。这里有一座小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维护得很好。木屋门口站着一对老夫妇,看起来是守山人。
胖绅士介绍:“这是守山人的家,咱们可以在这歇息一下。”
艾丽莎已经累得不行了,她走进木屋,趴在屋里的桌上动弹不了。
“累死了,咱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但约拉坚定地展开那个画册给她看,指着上面画的一个具体地点——那是在更高的地方,他们还没走到。
艾丽莎露出痛苦的表情:“约拉,一定要去这里吗?能不能改天?”
她疲惫地走开,对胖绅士说:“有没有地方让我歇歇?”
胖绅士忙引她走去里屋:“您不嫌弃的话,去里屋躺躺吧。”
安娜也跟了过去,准备照顾艾丽莎。
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约拉自己。她拿着册子,又看了看上面画的地点,然后走到窗边,望向山的高处。
山风吹进屋里,吹动她的头发。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桌边。
约拉把册子放在了桌上,翻开到画着目的地的那一页。她的手指轻轻划过画面,眼神坚定。
即使艾丽莎今天累了,去不了,她也会记住这个地方。总有一天,她会到达那里。
她这样想着,小手握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