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对方是谁,万幸的是这问题没在她的世界里存在太久,几日后的一场晚宴中,她和这条项链、和这条项链的新主人不期而遇。
许冉华主动过来和她打招呼,林蔚嫁给了裴知予从此一步登天,她这个当岳母的要比女儿更加神气。
黎颂看见她的那一刻血都凝住了,心中蹭的一下蹿起无名火,把她的理智烧的是干干净净。
许冉华不像林蔚那样和她假客气,她尖酸又刻薄,非但嘲笑黎家的落寞,还摸着项链,说这注定是她的东西。
黎颂突然就想起来了,从前她在黎家老宅里偷戴的就是这一条。
兜兜转转,有些人终究如愿。
黎颂死咬着牙,不理她的狗叫,可是许冉华实在是不懂见好就收。
黎颂转身要走,听她在后面说:“当年你就错了,这玩意儿认主,你妈没这个福气享受,我却能失而复得,一次又一次的和它交手。”
看吧,多猖狂,多欠揍。
她才转过身,闻言又迅速折返,许冉华话音才落,女人便伸手抓向她的脖子。
又稳又准,一击毙命,项链折在她手上,黎颂觉得畅快无比,这些晶莹剔透的珠子落在地上,一蹦一跳的逃离。
太过迅猛,叫人措手不及,她只来得及尖叫,随即察觉到痛意。
那串珠子崩碎的时候,黎颂站在灯下笑的格外灿烂,手中残余的几粒被她捻在指尖,透过灯光看见的是一片青翠的绿。
她那样畅快,对着惊魂未定的女人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你再串起来戴。”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套,许冉华气急败坏,指着黎颂要保安控制住她,可二位都是受邀而来的宾客,保安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转过身,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离开,脚尖踢过滚落的珠子,再也没回头看。
打了胜仗,何止是畅快,那天喝的酩酊大醉,而后一个人窝在椅子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镜子里反映出她的模样,全然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女人骨瘦伶丁,颓废憔悴。
仰着头,头悬在椅背上,烟雾徐徐升空,一切朦胧似幻,都像大梦一场。
她突然咧起嘴干笑,摇着头,无能为力的干笑。
金焰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尚未醒酒,赴约时依旧脚步飘摇。
她说有些醉,双手掩面撑在膝盖上。
金焰在摆弄他的鱼缸,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几条小鱼接二连三的翻起白肚。
他不是一个有闲情逸致的人,做什么也都是三分钟热度,今天他在这里为这几条小鱼发愁,明天他没了兴趣,有人在鱼缸里洗澡他都懒得看过去一眼。
没有人说过他这个毛病,这是有钱人的通病,大家非常心照不宣的不互相揭短。
金焰也不是一个会主动联系别人的人,最起码黎颂他是不会主动联系的。
所以这个时候,女人很好奇他的目的。
喝多了,脑子里面乱,她要了杯凉水喝,听见男人在后面说:“今天我哥生日,我不知道该送他什么好。”
“所以?”说到这她有些懂了,随即轻轻的笑起来,喝的有些醉,她目光迷离朦胧,情意绵绵。
说了两声懂,人在酒后格外的冲动,这些日子都不曾开口提过的话就这样被问出口:“我要找个人,想请你帮帮我。”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金焰觉得她莫名其妙:“找谁?”
“是一个男人,不知道他叫什么,说话时有一些口音,他一定是认识你的,因为我在他嘴里听过你的名字。”
金焰这么潇洒只是因为天塌了有应序在前面顶着。
作为家中的长子,家族企业的继承人,他的生活作风和金焰简直是天差地别,所以屋中突然多出一个女人,他像个黄花闺女一样吓了一跳。
皱着眉,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
是他的屋子没错。
听见声响女人也转过身,她披散着头发,一边说话一边双手向后解身上的衣服:“金焰让我祝你生日快乐。”
于是他想起来她是谁了。
应序要应激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金焰这小犊子狠狠骂了一遍,敞着门,他稍微侧了侧身:“告诉他我心领了。”
黎颂微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离开时对他郑重说了声谢谢。
应序头开始疼。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些什么,脚步停下来回头看去。
男人挑挑眉,示意她有话快说。
黎颂十分认真的讲:“我要找一个人,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什么人?”
她又把那个男人的特征描述一遍,而后有些为难的讲:“我知道,过于笼统了。”
目光恳切,她小心又谨慎,把应序当成金焰那样的挑剔鬼来对待。
可他是一个情绪稳定、儒雅随和的成年人。
他和金焰虽是兄弟却大不相同。
黎颂说的没错,只这几个特征的确太过笼统,应序实话实说:“我暂时想不到。”
随口一问,他说你找他做什么呢,女人一愣,眨了眨眼,直白又冷静的讲:“他杀了我父亲。”
“黎万江?”
很久没听见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女人眼眶发热,应了一声。
知道不好在打扰,出声和他道别,这时候他却留住她,说你先别走。
有些错愕,黎颂还是说好。
以为他要享用自己的生日特权,没曾想他开口说的却是:“我知道你要找谁了。”
那一瞬间她心跳都空了一拍,犹如在空中坠落,整个人有一种潜伏敢。
不敢置信,明明都听清了可还是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应序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而是翻了翻手机,把他的照片拿给他看:“我要是没猜错,你要找的应该是他。”
黎颂看过去,那是一个留着小辫子的外国男人,怪不得黎颂觉得她有口音,是因为他普通话不够标准。
照片里他带着墨镜,逆光有一些看不清五官,女人试图把照片放大,让自己好能看清楚一些,应序却告诉她:“没用的,他已经死了。”
“死了?!”
黎颂不信,这一声说的格外洪亮,她瞪圆了眼睛看,胸口不断起伏。
无法接受,人因为过于激动而颤栗着,颤颤巍巍的点了根烟,她焦灼无措,在椅子里站了起来。
原地踱步,最后站到窗前,冷静了许久后才再次开口询问:“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好像是被偷猎者枪杀了吧。”
深吸一口烟,她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只有黎颂知道,这些年她向前走的每一步都无比艰难,希望渺茫,如同大海捞针,金焰是前方唯一的火光,而他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手臂上有密密麻麻的针眼,她身上还有二人留下来的指痕。
刀口舔血,她想要一个真相,而不是一个死人。
黎颂觉得很可笑,觉得老天爷在愚弄人。
她深深吸气,反复确认:“你没有骗我对吗?”
应序有些荒唐的看着她:“你也可以继续执迷不悟。”
这是你的权利。
而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你还想再深入了解,恕我无能为力。
话已至此,她不好再继续打扰,万分真挚的讲了谢谢,那一天她落荒而逃。
她的眼泪流干,在这一时要被绝望吞没,跌跌撞撞的去了墓地,面对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女人嘴唇翕动,却是如何也开不了口。
死无对证,后来她在金焰口中了解到对方的身份,拿钱办事,类似于从前的赏金猎人。
从前毫无交集,他不远万里来京港杀人,要她家破人亡,也一定是受人之托。